春河城,戍边大军营地。
一名老者右手牵绳,将两条老狗套在拴马柱上。
老人须发皆白,布衣套着个盔甲,雾蒙蒙的,想来也是用了很久。
他蹲下身,任由两条老狗舔舐手指,顺着肚腹的毛发捋了几遍,眉眼带了些柔和。
“你这对狗娘养的,陪老子南征北战这么些年也算是劳苦功高。”
他皱了皱眉,捏着嗓子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老则老矣,然尚可效绵薄,略尽余能。”
一阵气势陡然从他双眼射出,两条老狗似是懂人言,惊慌一阵便躺在地上双双将脆弱的肚腹暴露在老人身前。
人人皆传,当年有从龙之功的寒刀陈九为世间真豪杰,七进羯狄更是有了些神话色彩。
如今看来,人也是会老的。
他拿着匕首,犹豫了几分。
一道寒光闪过,老狗轻声呜咽,便没了声息。
“你们过来,煮些肉汤分了去。”他似乎很急,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却犹豫一分接着说道:“留条后腿,切碎些送给少将军。”
又走了几步,继续嘱咐:“别说是狗肉。”
“大将军!”
一道烽火似的人影朝着他急速冲来,人还未停,话语已到,确实有几分焦急。
“韩瑞带着二百步卒,五十骑兵擅自离营了!”
来人喘了口气急道:“说是少将军在市集纠集百姓意图谋反,将粮行抢了!”
陈更年闻言一愣,随即便是杀气陡现,手中沾血的匕首微微晃动。
眼前人感受到莫名的压力,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抬头来看,仿若一方天地即将塌下来。
他想到接下来的雷霆震怒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压力骤然一松。
疑惑抬头看来却是陈老将军苦涩至极的表情。
“看来时候到了,你吃饭了吗?”
来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你去我帐中取了白绫挂在北门城头,”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全军将士,军令在此:便是我死了,春河城的城门也不许从里面打开!”
“可是……少将军的安危……”
“可是什么可是!韩瑞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难道眼睁睁看着韩瑞构陷少将军吗?他怎么可能去抢粮?定然是这狗贼逼着大将军……”
说到此处,来人顿住片刻,似是明白其中关键,心中一股悲愤燃起,竟是红了眼眶子。
“得令!”
又是一路烟尘。
……
春河城,四平粮行。
躺在地上仿若死狗的权国良面色阴晴不定。
陈霄没杀他,他想不通为什么。
明明是绝好的收割民心之举。
一番运作之下弄不好还真能翻起些浪花。
难道这草包知道自己是什么打算?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失笑。
陈家老二什么成分,说草包都是客气的。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这种人不说看破,估计都没想到民心是什么。
当下看向陈霄的眼神全是鄙夷。
却见陈霄面如春风向他缓步走来,赶忙收敛几分堆起笑容。
陈霄轻飘飘带来一句话,他的笑容便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