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拉知道莫里亚蒂确实在帮忙。
协助工人罢工、为妓()女义诊,甚至是点出之后的计划也是在一心一意为底层苦难着想。伊拉拉与莫里亚蒂想到了同样的方案,只是当他说出口时,同为女性,她不免心中窝火。
詹姆斯·莫里亚蒂,究竟真的是只温顺的黑羊,还是披着那无害羊皮的恶魔呢。
迎上伊拉拉的目光,教授却是轻笑出声。
“我的错,"他轻描淡写地低头让步,“爱玛确实无辜,何况也不是没有避免她受到伤害的道理。”
“我会给玛丽安娜点钱,让她捎给爱玛。”伊拉拉不爽地接下莫里亚蒂的话,毋须多言,二人想到了同一处去,“若是爱玛足够机灵,往詹妮斯夫人和打手手头塞点钱,多少能延缓几日。”能拖一天接客就拖一天,如果他们行动都快,说不定能将爱玛全须全尾地从魔窟中捞出来。
“赌场的动向由我来打探。"莫里亚蒂温声道,“别生气了,伊拉拉。”他抬起手,没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碰到伊拉拉的袖口。露出的那一节手腕皮肤与之发生碰触,若有若无。
暧昧的示好却只是让伊拉拉冷哼一声。
她收回自己的小臂,主动拉开距离。
“我要回去了,"她说,“如果今天玛丽安娜会来义诊,请她明天下午到我的事务所来。”
转天下午。
白教堂区的调查暂告一段落,伊拉拉回到事务所,将近日的调查整理成文档。
她是有雇主的!虽说目前还动不了米尔沃顿本人,但赌场、妓()院,关于肯尼斯的调查却与米尔沃顿息息相关。这些自然要写成报告,寄给达西兄妹过目。
同时,伊拉拉也不忘记给歇洛克多打一份,好互通线索。而伊拉拉没想到,上午她请报童送了封加急信,下午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直接登门拜访。
和兄长一起来的,还有米尔沃顿的女仆阿加莎。未来的秘书小姐对调查很是上心,歇洛克将信件往桌面一丢,阿加莎就无比紧张地开口,“请小心,伊拉拉,看完我要放回去的。”伊拉拉拿起信件的手吓了一跳:“你居然把原件偷出来了?”歇洛克很是莫名:“否则怎么是证据。我已经留下了副本。”真是够大胆的!
果然,能在知道歇洛克·福尔摩斯的真实身份后,仍旧选择与之做朋友,阿加莎也不是一般人。
看起来怯生生的女仆,从伊拉拉的意外中得到鼓励。她很是不好意思笑出来,“没关系,米尔沃顿的信件记录多如牛毛,丢一两个,他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到时候我拿回去,就说是掉落在柜子角落,顶多挨几句责骂。这信太关键了,福尔摩斯小姐,请你务必仔细阅读。”话都这么说了,还值得歇洛克亲自跑一趟,可见的确重要。伊拉拉展开信件,看到前三句话,就已经挑起了眉梢。这并非米尔沃顿对任何贵族小姐的威胁,而是写给他本人的。信中说明,肯尼斯有个私生子,手头拿捏着老家伙不少犯罪证据一-甚至有他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物证。私生子本想报警,但转念一想,报警并不能让肯尼斯受到应有责罚,于是对方选择写信给米尔沃顿。私生子说,如果米尔沃顿提供机会,他可以取而代之。肯尼斯已经老糊涂了,连如此重要的物证都能留下来,不如让他来接下这摊子替米尔沃顿工作。这……
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伊拉拉噗嗤笑出声来。为敲诈犯工作,反被亲儿子敲诈、叫米尔沃顿牢牢握住把柄,戏剧性这么强吗!
伊拉拉读完信件,将起小心翼翼地塞回信封,归还给阿加莎。“好啊,"她不由得赞叹,“现在我们也知道肯尼斯的弱点了!谢谢你,阿加莎。”
阿加莎很是愧疚,“本是想与福尔摩斯先生一同,偷来二位雇主的信件把柄的,但我没有找到,他一定是锁在了保险柜里。”伊拉拉很是认真:“米尔沃顿能成功这么多次,肯定小心。这不是你的问题,这封肯尼斯私生子的信件同样具有价值。”没把这封信锁进保险柜,一则肯尼斯是自己人,二则把柄也不在米尔沃顿手上,自然没那么重要。
但这个信息却给了伊拉拉崭新的突破口。
私生子?还有肯尼斯犯罪的证据,有意思。她刚想说什么,事务所的门铃再次响起。
“我来开门!"未来的事务所秘书干劲十足,拎着裙摆就折返打开了房门。而后阿加莎蓦然愣住:“小姐你………
“我来找福尔摩斯小姐。”
是玛丽安娜的声音。
想来玛丽安娜脸上的梅毒疮把阿加莎吓到了,但后者反应也快。她抓紧了裙摆,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嫌恶和抵触:请进,女士。”伊拉拉赶忙起身。
“玛丽安娜!向你介绍,这是我马上要聘请的秘书阿加莎,以及我的兄长歇洛克·福尔摩斯,二人也在调查肯尼斯的事情,"她说,“你将我的消息带给爱玛了吗?”
玛丽安娜警惕地视线往歇洛克与阿加莎的脸上一转,但她最终选择相信顾问小姐。
“嗯。“玛丽安娜点了点头,“我也打听到了阿黛尔死前的事。”伊拉拉一凛。
“是有符合特征的人么?"她追问,“是她的朋友,还是……客人?”“都不是。”
玛丽安娜摇了摇头。
“阿黛尔出事一个月前,曾经挨过肯尼斯的打。"她低声说,“很奇怪,他从来不管詹妮斯夫人手底下的姑娘。那天我不在,其他女孩说,就见他怒气冲冲地带着几名打手冲进来,质问阿黛尔把人藏在了哪里。”“把谁?"伊拉拉问。
“我不知道,"玛丽安娜拧起眉心,“阿黛尔从未和我说过,而之后肯尼斯把她拖走了,其他人也没听见。只是之后,有名肯尼斯手底下的人,就三天两头过来找她,据说那人是个退伍的士兵。我…”玛丽安娜的表情还算平静,却是攥紧了衣襟。“我也见过他,"她低声说,“我只以为是来巡场的,没想到……她是阿黛尔的朋友,却完全疏忽了所有细节,直至阿黛尔死亡。玛丽安娜再怎么展现出麻木和冷静,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否则,她为什么要凑出那皱皱巴巴的五英镑,敲响伊拉拉的事务所门呢。“那名打手最近出现过吗?"伊拉拉平静问。顾问小姐的专业姿态让玛丽安娜慢慢恢复了心情。“没有,"她肯定道,“这人既不是赌场也不是詹妮斯夫人的人,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他。”
而在阿黛尔死后,他就离开了。
符合伊拉拉的罪犯侧写,但并非连环杀人犯,而像是受命而来。不过……
“如果是为了找人,他却杀死了知情者,"歇洛克比伊拉拉更先一步道出思路,“只能是杀人灭口。”
“他在找谁?"伊拉拉问,“只能是让肯尼斯感到了威胁,甚至不惜动用暴力乃至杀人的手段也得解决问题。”
事务所内瞬间陷入寂静,福尔摩斯兄妹的目光落在了阿加莎手中小心保管的信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