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岩磊重伤住院,项家找上门来,扬言这件事誓不罢休。
闹出这样大的丑闻,顾家重要的旁枝长辈都来了老宅,在书房里一同商量该怎么办。
顾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跪在书房外,求他们救救他。
膝盖逐渐跪到失去知觉,她也不起来。
不知跪了多久,直到那些人陆陆续续走出来,有人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冷哼一声。
“小小年纪,真是个祸水。”
不管怎样,他都是顾家的血脉,虽然身世耻辱,老爷子重视颜面,也害怕再折损一个骨肉至亲,不会白白看着他入狱,让顾家名声受损。
最后不知拿了什么利益做交换,项家主动撤了诉。
再后来,就是顾家所有人反对,不留他,老爷子做主,流放他去了美国。
明明那时他已经几乎接手了公司,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毁于一旦。
她跟着他走了,从此摆脱了燕城的一切。
无论过去多久,只要回忆起那天,心脏传来的钝痛似乎还没散去,还有残留在她身上的,属于顾宴朝的体温和气息。
“顾袅!”
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她,顾袅转身,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竟是项岩磊追了上来。
记忆里的画面仍未淡去,顾袅脸色一白,下意识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原来的富家子弟,在学校里桀骜霸道得不可一世,现在落魄潦倒得不成样子。
他身上穿着和其他球童别无二致的工服,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狂妄。
他似乎想上前跟她说话,又看见附近站着的保镖,不得已停住脚步。
“顾袅,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让顾总放过我们好不好?”
闻言,顾袅怔住,没明白他的话:“你说什么?”
男人紧咬着牙关,眼球突然变得猩红,像是已经恨进了骨子里:“贱人,你还装什么不知道!我家出事都是因为他在背后做手脚,就因为当初我爸让他下跪给我道歉,他后来就让人把我爸的一条腿打断了,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我爸每天一瘸一拐的,还要早上四点起来去扫大街,从去年开始他就被诊断出了癌症,肝癌晚期!”
项岩磊家里出事的一开始,他还想不通是得罪了谁,那么厚的家底怎么就被人一夜之间掏空了?父亲在赌场欠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明明顾宴朝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却依然没忘了当初那档子仇,他有多睚眦必报,就算远隔万里也要搞到他家破人亡。
他到处都找不到工作,只有这家高尔夫球场愿意收留他。
为了节省医药费,父亲甚至还瞒着自己去报名了一个美国的癌症药物试验项目,虽然短暂延长了寿命,从另一个角度,却更像是延长了他的痛苦。
他只觉得自己的良心每天都在饱受折磨。
他很容易就见到了顾宴朝,又或者说,连他去恳求的这一步也被他算了进去。
项岩磊从来没有想过,当时任由他们羞辱的人竟然也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他当时听说顾宴朝被顾家流放到了美国,却没想到他竟然搅动了华尔街,一跃到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现如今的情况,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翻盘或者报复回去的机会,他只能求,求他良心发现,放过他们一家老小。
“顾总,求你放过我爸,他年纪大了,又得了癌症,真的做不了这种工作....”
男人的姿态高高在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把玩着打火机,笑意未达眼底。
“他年纪大不大,得没得癌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浑身一震,又听见他说:“死之前再为医疗行业出最后一份力,不是很好吗?”
他花了几年时间才终于看明白了,顾宴朝就像一条野狗,他没有人性,一旦死死咬上了什么,就再也不可能松口,剥皮去骨,除非等到对方咽气,变成死尸散发腐臭味的那一刻。
留下他完整的一条命,健全的身体,是为了更好地羞辱他,压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而他的父亲,对顾宴朝而言只是个几乎没什么用处的老东西,一个为了用来牵制他,胁迫他遭受羞辱的工具。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顾宴朝这样残忍的恶魔存在?偏偏这个恶魔又掌控着足以操控别人人生的财富和权力。
男人声嘶力竭地冲她大吼道:“顾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才开始的,你跟这样冷血残暴的人在一起,你难道就不会害怕?一点都不会愧疚?”
顾袅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下来,浑身彻骨的冷意,她攥紧了手掌,才能勉强克制手臂的微微发抖。
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慢慢冷静下来,闭了闭眼,没有被他的话绕进去。
“先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因为我。”
男人脸上是被戳破之后的气急败坏,他试图上前,又被保镖抓住动弹不得。
歇斯底里地大喊,眼睛还在死死瞪着她:“顾袅,你这是助纣为虐,你居然还在维护他,你的心根本也是黑的!我要让那群网友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我都看见了,看见你刚才还和他抱在一起,你们不是兄妹吗!”
他看得明明白白,那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猎人看着猎物,计划着怎么拆吃入腹。
所以当时顾宴朝才会下狠手,忽然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男人嘴里仍然在恶狠狠地骂:“顾袅,你早跟他搞在一起了吧。你那时候成年了吗,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