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点茫然,也有一点点失落,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肯定。
不对,佐佐木潮这个人还有未来吗?
乌黑的、称得上茂密的发丝,发型中规中矩到显得过分乖巧,和大多数高中生一样,是很平庸的妹妹头。
少女的侧颜被完全遮挡,只看得到细白的脖颈和行动间微微显露的微红耳廓。手指一丝不苟地握着笔,眼神落在书本上。
“佐佐木!”
带着朝气的声线在她身后响起。
少女慢半拍地抬起头来,眼睫弯弯。
“西山同学。”
漂亮却呆滞的人物模型,明明身为大小姐,却在这样一所由社会捐助资金才成立起来的公立高中就读,还有这过分泛滥的善意,简直就像是天生为批皮游戏而设定出的人偶皮套,处处的不合理让再美丽的女孩都显得诡异异常。
佐佐木却像是全然没有发现,弯着眼睛,干净的瞳孔被卷曲浓密的睫毛遮盖,轻声细语:
“今天来的好早呀。”
西山雪笑嘻嘻地凑近,伸着脖子去看佐佐木的笔记,少女整齐娟秀的字体清晰明了地写下课堂里教授的知识,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好学生。
所有人都这么想。
佐佐木同学,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佐佐木……”
西山雪凑过来,少女的模型漂亮精致。
然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她脚下奇怪的移动速度。
腿并没有动,距离却近了一大半。
西山雪似乎想不起来眼前少女的名字了。
这实在太奇怪了,不是吗?
她们明明是已经连续同班过三年的国中同学。
留着妹妹头的少女眯着眼睛看她,然后抿唇露出颊边小小的梨涡,轻声提醒她:
“潮。”
Usio。
“小潮!”西山雪突然反应过来,敲敲自己的脑袋,作懊恼状:“太过分了,怎么能忘记小潮的名字,我向你道歉。”
佐佐木潮摇摇头,脸上一副平常的模样,似乎她已经经历如今这般景象无数次。
——反正下一次还会被忘记。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佐佐木潮指尖转动着手中的笔,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雀鸟,和昨天、和前天、和之前的无数天一样的景色。
小雀鸟爪子牢牢抓着树干,垂着头啄食因冬雪而龟裂的树皮之间蔓生而出的寄生虫,粗粗肥肥、再一口吞下。
她的目光缓缓落下,一只熟悉的可怜虫映入眼帘。
——黑青的眼圈,低垂着头,半蹲着,指尖冻的发红,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极流浪的野犬。
一切由这里走上开端。
不出意外地话,西山雪等会会以身体不适的缘由逃避下一节体育课,在去往医务室的路上,“她”选择前往活动室,却意外遭遇被同班同学霸凌的乙骨忧太,然后从此两人开始无休止的命运交织。
当然,那是游戏中的“她”,下面是属于佐佐木潮的操纵。
她冷漠地看着乙骨忧太狼狈畏缩的模样,心中嘲讽:
但这世界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怕只有真正走到结束才能知道。
起码在之前,佐佐木从来没有打出正常的结局,不相识、厌恶、分离又或者是死亡,无非就这几种结局。
她放下手里因焦躁而转动的笔,垂目看着自己微红的掌心,上面还残留着因为肌肉撕裂而产生的胀痛。
她甩了乙骨忧太一巴掌。
说不上是看他不顺眼还是一直被困在这鬼地方的烦闷,这是这一次回溯中第一个不同。
但那家伙还是一副懦弱不堪的模样,看着真叫人讨厌。
要么就干脆点,拉着西山雪按头去和乙骨忧太谈恋爱不就好了?让他们甜甜蜜蜜地走到结局,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课桌被无声敲了敲,白皙漂亮的手掌里放着一颗小小的水果糖,西山雪刻意地朝她笑,用气音道歉,似乎没记住佐佐木的名字这件事情让她非常愧疚。
看着她的脸,佐佐木起初那份极度渴望回家的心情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仅存那么一点点的游离。
没人会比佐佐木更加记得这一段剧情的结局。
西山雪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