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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2 / 2)

丁叔想来权衡已久,将这桩婚事的利弊分析得明明白白,苦口婆心的话语声,尽数传入丁翠薇的耳中,可她实在有些消化不来,只觉脑中思绪万千,全都搅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

“此事事关重大,叔伯……你容我好好想想。”

春夜,清爽且宁静。

丁翠薇沐浴醒了醒神,就衣衫单薄,枯坐院中。远处传来几声蛙鸣,萤火虫提着绿灯笼穿梭盘桓,旺财趴在她脚边打着狗盹……原是极其惬意闲暇的时刻,可她却难以享受其中。

只满心都在想:所以当真……要和俞泽成亲么?

不,不可以。

当初她救人时确有私心,可她至多就只想图谋些钱财,这对于家底丰厚的俞泽来说,是能偿付得起的代价,但婚嫁乃终身大事,他岂肯轻易相与?

就算强逼他娶了自己,今后大抵也只会是对两看两相厌的怨偶。

丁翠薇摇了摇头,内心经过剧烈挣扎后,终于做了决定,腾然由木椅上站起身来,就准备进屋回复丁叔:此举不妥。

可就在此时,肩头忽然一暖,件夹棉的薄氅轻轻披落,丁翠薇怔然回望,正正撞进俞泽深邃似渊的眸中。

月光宛如银纱,他一身素衣随风轻舞,仿佛将满天星辰都卷入衣袂之中,举手投足尽显清贵。

“莫要着凉。”

这寥寥几字的关怀,忽就撞得丁翠薇心神晃荡。

她双手不自觉揪着衣边,耳朵微微发烫,整个人僵立原地动弹不得,可一想到再过些时日,今后就再也见不到眼前之人,心底就不由涌上些痛楚与酸涩,她吸吸微红的鼻头,“……郎君怎得出来了。”

俞泽实则是自己想出房透透气,就连给她披的那件衣裳,原也是给自己准备的,可此时只抬手为她将衣带系紧,温柔缱绻道,“眼见你迟迟未归,我哪能放心得下……”

或就是他这般若近若离的姿态,才勾得丁翠薇情难自禁。

她略带几分痴意望着他,方才好不容易建立的心防,几乎就在这瞬间迅速坍塌,她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些侥幸与赌心……

如若二人当真成亲,她好好安守后宅相夫教子,那他说不定就会对自己日久生情?

头次情窦初开的女子,并没有太多理智。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头,就再也按不下去,疯狂在脑中生根蔓延。

俞泽见她眸眶微湿,只以为她在为下午的事情难过,免不得再温声抚慰几句,“‘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薇娘你为人正直,品性端良,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流言就会不攻自破的,你莫要为此烦忧。”

在他温柔熨帖的话语声中,丁翠薇深呼吸一口,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知道。

可能甜,可能苦。

是甜是苦不重要,可能最重要。

哪怕只为自己余生不后悔,她也要以身入局,将这瓜扭下来,送到嘴里尝上一尝!

想清楚之后,丁翠薇不再纠结拧巴。

她望向俞泽的眸光中,甚至带了几分就事论事的冷酷。

“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体谅我们女子为人处世的艰难?郎君这话说得轻巧,可受人非议指摘的是我,遭人唾骂污蔑的也是我,届时郎君伤愈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独留我一人受过,难道今后日日都要过得这般不安生么?”

丁翠薇无论对外如何张牙舞爪,可在俞泽面前,她也从来都是温和顺服的。以至于俞泽现下听了这番话,并未往心中深想,只当她不过耍耍小性子罢了。

他略带几分敷衍,轻揉揉她的肩头,依旧是以往搪塞的姿态。

“确是因我,所以才让你受了这诸多委屈。薇娘放心,我不会亏待于你,离开之前必给你留下笔丰厚酬金,不让你与丁叔有任何后顾之忧……”

“仅是酬金怎么够?”

丁翠薇此时仿若变了一个人,浑身绷直,眸光冷峻,薄唇紧抿,显得格外严肃。

“其实他们也没有说错,你我确实同屋而住,同塌而眠,朝夕相处,日夜相对……若非当时你苦苦哀求我救你性命,我又岂会陷入此等境地,女儿家名声何其金贵,难道是能用区区钱财就可补偿的?”

“郎君莫非就从未想过为此负责,只想这么黑不提白不提蒙混过去?”

眼见她这般咄咄逼人,俞泽从容的神色瞬间凝固,他一时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眼眸微眯,透着寒潭中潜藏的暗流。

“……那薇娘想让我如何?”

丁翠薇袖下的指尖紧攥成拳,直至贝齿将唇壁咬破,尝到腥甜的鲜血,这才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同我拜堂成亲,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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