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布置,这粉彩盘子里放个佛手,瞧着确实多几分意趣。”乾隆从前只觉永璜木讷,见他还挺会收拾屋子,有些刮目相看。
谁知永璜闻言,老实道:“回汗阿玛,是二弟建议我这么摆的。”他说着弯起眼睛,“二弟眼光真好。”
乾隆:“……”
他第一反应是骄傲,永琏那可是他选的小太子,审美水平当然不会差。
骄傲完又觉大儿子太老实了些。
乾隆看着面前的小少年,不由想起他那早逝的额娘。
也是老实巴交的性子,明明很早跟了他,又生了皇长子,在三位福晋面前,还是小心侍奉。
当时,他有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一直空缺,大家都觉得会是生育过一儿一女的富察格格做侧福晋。
他也想好了,等嫡母孝敬宪皇后丧期过了就和汗阿玛提一提。
谁料雍正十二年,汗阿玛竟指了辉发那拉氏做他的侧福晋。
他很怕富察氏有委屈有怨言,特地叮嘱当时还是嫡福晋的皇后仔细观察。
皇后却说,富察氏对侧福晋十分恭敬,二人都是安静守分的性子,相处的非常好。
乾隆本想着,等自己登基后,就给富察氏封妃,起码要和那拉氏平起平坐。
但富察氏实在无福,竟早早病逝了。
乾隆甚至后悔过,当初就应该早些和汗阿玛和额娘说明,自己想让富察氏做侧福晋。
当然,这种念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真要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在嫡母丧期提什么侧福晋。
但对富察氏的愧疚和惋惜却是一直埋在乾隆心里的,现在能做的,大概就只有教导好永璜。
永璜就见汗阿玛看自己的目光突然柔软下来,然后拉自己到身边,细细问自己的日常起居。
平日汗阿玛见了自己都只问读书的事儿,很少会关心他一天睡多少个时辰,喜欢吃什么这些小问题。
永璜有些莫名,心里却暖融融的。
小少年不会撒谎,也不懂报喜不报忧,就如实回答。
乾隆听永璜说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惊醒,不由蹙眉。
“怎么不早说?”
永璜低着脑袋还有点不好意思,“儿子以为是刚搬到阿哥所,一个人住有点害怕,就没说,想着适应适应就好了。”
乾隆:“你都八岁了,一个人住怎么会害怕?再说你以前不也是一个人住吗?”
他刚登基那会儿,永璜还跟弟弟妹妹一起住长春宫。
永璜脑袋埋得更低,半晌才支吾道:“不,不一样的,从前在长春宫,二弟就住我对面,皇额娘住前殿,汗阿玛也经常在长春宫就寝,我想到大家都住得很近,就……就不怕。”
乾隆:“……”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粘人胆小的儿子哦。
嫌弃之外,乾隆又有些心疼。
这么粘人胆小的儿子,搬到阿哥所后害怕却从未和人提过。
如果他额娘还在,他一定会和他额娘说。
皇后对他再好,孩子终究不能像对着亲额娘那样撒娇。
永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汗阿玛训斥自己,忍不住抬头瞄一眼汗阿玛的神情。
果见汗阿玛眉头紧紧皱着。
他还没来得及垂下目光,汗阿玛的大手就落在了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永璜:???
永璜正琢磨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就听他扬声吩咐外面的李玉,“传太医来。”
李玉在外应了声“嗻”。
永璜慢半拍回神,“儿子无大碍,过几日等二弟搬过来就好了。”
乾隆:“……亏你还是当哥哥的。”虽然儿子之间亲近是好事,但他第一次见兄长粘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