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川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放下碗,抽了张纸巾,依然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掉唇上的白色粥渍,垂眸问:“想问什么?”
凌遥倔强地偏过头,但马上就被周淮川转了回来,他声音发沉:“说话。”凌遥依然不说话,满脸倔强。
沉默无声的对峙。
凌遥的唇形很漂亮,周淮川曾经不止一次用指腹描绘过,此刻他的指腹隔着薄薄的纸巾,压在她唇珠上,指尖下压,直到她被迫张开嘴。涎水无法在半张的嘴里咽下,她越是紧张地吞咽,越是分泌得更多。他故意压住她下唇,不让她闭上。
晶莹的涎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凌遥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感到了巨大的屈辱。
她愤恨不甘、满腹委屈地望着眼前的人。
周淮川仿佛没看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唇上。她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她无视他,冷落他和他冷战,可是你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的嘴为他张开。她是那么弱小,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纸巾早被口水湿透变得透明,粘在她唇上。沾着泪水和口水的发丝凌乱地散开在凌遥苍白的巴掌脸上。可怜,狼狈。
又实在美丽。
“想知道为什么去莫斯科?"周淮川露出同情的神色,“凌遥,既然你认为我应该放了沈沛文,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在莫斯科给你准备了什么吧。”周淮川用手指刮去她嘴角和下巴上的涎水,手指离开时拉出透明的银丝…他没有用纸巾擦拭手,也没有清洗,他把手塞进西裤口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缓慢地搓揉指尖,感受着那上面滑腻湿濡的触感。周淮川有轻微的洁癖,不严重,但他毫不介意亲手为她擦去涎水。他目光深深地望向她的唇。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一最后一次用手。
凌遥最后撑不住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她睡得很不安稳,一个接一个地做着混乱无序的梦。睡梦中哭得很伤心,有人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领带,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直到她沉沉睡去。
十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德莫杰多沃机场。
凌遥换了衣服,外套依然穿着周淮川的。
他们直接坐上早就等候着的车。
车开了两个小时,到达距离莫斯科两百多公里外一个叫列夫小镇的地方。北方深秋的傍晚,太阳落山早,天边金红色的余晖照着广袤林野。凌遥站在一栋三层别墅前,他们的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茂密森林。周淮川替她挡着风,搂着她肩膀走进别墅。别墅的内部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阴沉,装修得还算温馨。可以看出来,很多家具都是新置办的,包装都还没拆,散发着木材本身的味道。
凌遥原本以为这里是他们今晚住的地方,但周淮川却把她带去了地下室。是的,这栋别墅有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间非常大,且没有做任何隔断,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整个地下室没有窗,灯光黯淡。
凌遥能看见地下室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欧式复古床,床非常非常大,在上面躺七八个人都没有问题。
除了床,没看见其他大件的家具和家电。
还有就是一间突兀的就建在床边的浴室,四周用透明玻璃围住,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看见里面巨大的圆形浴缸。
凌遥不明白周淮川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正在她困惑时,周淮川在她身后俯下身,凑在她耳边提议说:“去看看床上有什么?”
凌遥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其实在踏进这里时,她就预感到了什么。
但她还是走向了那张大到离谱的床。
随着走近,她慢慢看清了这张床。
床上铺着纯白床单,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床头尾的四根立柱上分别挂着金属链子。
链子的一端是一副手铐,被带着羊毛的软皮缠绕包裹,四根链子的长短不一,应该可以调节收缩。
即使凌遥对这方面的了解少之甚少,在看见这四根出现在床上的金属链条和与之相连的“手铐"后,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凌遥后背发凉,顿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腿瞬间软得差点站不住,往后退时,后背抵上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凌遥的身体像触电,惊惧地躲开。
她吓坏了,颤抖着问:“这是……什么?”周淮川的目光冷冷地撇过床上的金属链条。“在飞机上我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过什么?
他说一一
让我们去看看,沈沛文在莫斯科给你准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