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也许是在报复昨天楼月的行为,拍完赶紧推了推她。“醒醒!别睡了!”
她额头温度有些高,赵应东按上去就觉得不对劲,生怕她津津乐道的高智商被烧到平均数以下。
又推又喊了两分钟,一脸病象的楼月才睁开眼,十分虚弱,一张嘴就觉得嗓子痛得要命。
“……给我水。”
她的声音比自己还像青春期的男高,赵应东甚至想录音了。在他兵荒马乱的照顾下,楼月总算能清醒地思考自己的问题了。除了高烧、口腔溃疡之外,她身上也起了很多水泡。她撩起睡裤,向赵应东展示自己小腿上的水痘,手忍不住想抓,很艰难地忍耐着,正想问这会不会传染,需不需要赵应东隔离时,就听到自己的继兄用一种惊叹地口吻说:“牛逼!”
这么细的腿,这么大的痘,楼月还要防着赵应东先给她抠破了。虽然最后他还是留下了照片用以纪念。
身体无力的病患花了十分钟换好衣服,由于嗓子眼处有溃疡,她完全没有食欲,所以喝了几口水就没有进食了。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不惊动在外辛苦工作的家长,由赵应东骑车载楼月去诊所探探虚实。
她对医生有刻板印象,尤其是赵应东带她来的诊所中,医生形象和当年追着她打针的的女大夫重叠度很高。
楼月无助:“哥,回家吧,我突然觉得现在舒服了很多。”赵应东沉稳:“阿姨,她身上有水泡。”
她愤怒得太明显,赵应东只好牺牲自己的手机,暂时压制来自便宜妹妹的怒火。
医生给楼月屁股上来了一针,开了些药,嘱咐她多喝水,按时吃饭。赵应东拿着药,替正捂着屁股的某人记下医生的话。因为受伤的位置比较敏感,楼月坐得很吃力,几乎是在小电驴上蹲着马步回到家里。
晚餐时,赵锡也发现了楼月的虚弱,但也只以为这是拉肚子导致的,问了两句,都被他俩敷衍过去。
她长达三天的发烧就只有赵应东一个人知道,也就被他们这样掩盖了下去。这三天里,楼月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前面那个椅子上玩手机的男生,考虑把赵应东当哥哥的可能。
在她以往的成长经历中,没有一个同龄人既能当作玩伴,还能互相陪伴。认识到自己缺爱是很轻易的,但能克制自己从别人那里获取爱又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她现在和妈妈住在一起,有了爸爸,还有了哥哥,生活的拼图似乎逐渐完善,每一个角色都在发挥自己的作用,连以往自己认为是边角料的赵应东,也有一席之地。
楼月拥有的爱并不多,可供她挥霍的也捉襟见肘,她至今都在妈妈面前维持着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学生形象,连赵锡也会时常感叹生儿子不如生快叉烧,但楼月很清楚自己不是这样的。
这个家里,她只有在赵应东面前才会放飞自我,赵应东也不在长辈夸赞自己贬低他的时候反驳,很痛快地接受自己就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存在。所以,他的存在很特别。
楼月想起许多个寒冷的冬日,赵应东骑车带着她在学校与家之间往返,带着她去看病,虽然两人总是争吵不断,但他真的没有提过上个学期,她说要在寒假学骑车的事。
默认他自己就是骑车载人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楼月目露柔和,心里一片柔软,她想喊一声哥哥,表达自己的感谢。
北风呼啸,赵应东笑容满面转过来拿着手机对她说:“你看,我把这几天录的视频拼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像纪录片,你就是那个病人。”“可惜我还不会配音。”
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的话让楼月心冷如铁。她面无表情地想,人果然是不能自作多情。在赵应东并不精心的照顾下,楼月花了三四天才好全,只是嗓子眼的那个白坑还是没好,吃东西就有些费劲,人也因此消瘦了一些。赵应东早上照例是要去学校训练的,不管寒暑假,体育生的晨练不能停。所以每次回家看到楼月那个小身板,就对她产生一种不争气的心理。“明早你和我一起去晨跑,好好锻炼一下。”楼月不情愿地说:“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对我身体不太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因为赵应东晚上通知了大人要带楼月锻炼身体,所以在没有征得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这项决议就这么敲定了。赵应东经此一役,哥瘾大爆发,连楼月洗澡水温度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