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
韩思雨又挽着她的胳膊,轻松地说:“德国特产啦。”
她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后,家长会结束了,楼梯间涌现出一堆西装革履的成年人,各个都穿着体面地寒暄着。
楼月站在柱子后面,看着楼雁和班主任交流,她感动得心里在流泪,又觉得妈妈心里是有自己的,比较和班主任交流并不是家长会必要的环节,楼雁又是个忙人。
大部分孩子都挤到家长身边,打听会上老师有没有说坏话,楼月只是探出脑袋观察着,直到看到赵锡怒目圆睁,叉着腰大骂赵应东。
她和赵应东在这群关系融洽的亲子之间,都不太合群。
但是一对比,还是她幸福一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楼月看到妈妈从走下来,她顾不上可怜赵应东,迅速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上前接过她的包,小心翼翼地问:“你和老师刚刚在说什么啊?”
楼雁表情如常,随口说:“你班主任说,你这次考试粗心了,至少多扣了十五分,以后考试要用心。”
楼月有些失落。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也容易马虎,你跟我一样,这玩意很难改啊,以后多注意就行,反正你考得够高了。”
她又高兴起来。
楼雁带着女儿往校门口走,她似乎和赵锡形成了共识,两人并没有在孩子的同学面前表现出亲近的关系,好像谁也不认识谁那样,各走各的。
出了校门,楼雁就把包拿回来,从里面抽了十块钱递给楼月,“我先去店里了,你自己回家吧,要是想和同学出去玩也行,注意安全。”
楼月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币,还在发愣的功夫,楼雁蜻蜓点水地捏了捏她的右脸,动作轻柔,眼神也很温和,好像很爱她似的。
赵应东跟着赵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楼月站在校门口的石墩子后面,拿着十块钱在那里捣鼓。
赵锡看到楼月,就知道她妈妈已经去工作了,迟疑了几秒,走上前去,对楼月:“要和叔叔一起回家吗?”
楼月专注地回味着刚刚的幸福时刻,猛地拍了一下,吓了一跳,肩膀朝后耸,像只受惊的土拨鼠,等看到是他们,才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跟在赵锡后面。
回去的路上,楼月和赵应东坐在后排,两人中间隔出来的空间还能再挤一个人,纷纷朝各自的窗口看,谁也不搭理谁。
赵锡在红绿灯的间隙里说起赵应东的成绩,声调萧索地评价道:“在高中生里他算文盲,在文盲里他算体育好的,在体育好的里面他算正常人。”
他又说起楼月的排名,非常欣慰,言语之间少不了拉踩,认为她才算是真正有智商的高中生。
楼月做了很久的别人家的孩子,深知这有多么拉仇恨,就这么两句,赵应东肯定更讨厌她了。
说不定现在就在偷偷骂她呢。
楼月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出乎意料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男生,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他只是看着窗外,有些怅然。
那份惆怅里是楼月不知道的,比冷若冰霜的态度更加疏远,说不定他讨厌她的秘密就包含其中。
等他们回到家,赵锡喝了口水就去前面的修车行工作了,他算是做苦力,和楼雁一样,都没有双休。
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结婚了,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楼月回到二楼,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放了把躺椅,悠哉游哉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她又想起赵应东在发炎的智齿,好像自己知道,朋友知道,但是家长不知道。
她情景代入了下,如果自己现在智齿发炎,会不会告诉楼雁呢?
其实很简单的问题,可楼月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结果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锡做了口水鸡和凉拌菜,都加了点辣椒。
楼月一边吃,一边观察赵应东的表现,非常明目张胆,被他瞪了好几眼。
她嘴巴麻麻的,有些怀疑这家伙智齿发炎是假的,因为他吃得比他爸还猛,连口水都不喝。
赵锡又谈起成绩的事,楼雁自然地接过话头,让楼月多帮帮哥哥,两个人取长补短,互相进步。
赵应东埋头苦吃,楼月乖乖点头。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相信这场补习会发生。
晚餐结束后,楼月在院子里散步,两个大人再次离开。
楼月看着天上明亮皎洁月亮,轻轻地哼起了星月神话。
赵应东从她旁边走过,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停下脚步,接了一大杯冷水,在嘴里含了一口后,又消失了。
楼月明白了,他晚饭吃得那么若无其事,还是装的。
赵应东的答案是不想告诉父亲,也不想让他自己观察到。
她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一个人上了楼,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痛经吃的止痛药。
这是楼雁买给她的,在此之前,她解决面临生理期的痛苦的办法是忍耐,到了妈妈身边才知道原来痛经也是可以吃药的。
这是她记录的,又一个住在妈妈身边的优点。
止痛药不能多吃,楼月只有痛得不行的时候才会吃一颗,很珍惜这种神药,今天能和讨厌鬼分享算是非常大方了,不计前嫌,宽宏大量。
楼月抠出两颗胶囊,敲响了赵应东的卧室。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开门的人照旧是一张很不耐烦的脸。
楼月看着他卧室的布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