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暗沉如深潭,却偏偏吟吟的在笑。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在场之人,心头猛地一跳。
燕京来的侍卫,有不少都是第一次亲眼瞧见到这恶名在外的小侯爷。这位圣祖嫡幼孙曾经被传说,面相极度肖似大周朝开国圣祖皇帝,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假!
御医颤抖着声音喊道:“不可能……明明,半刻钟之前,小王……不是,小侯爷,已然气绝!我不可能出错,不可能出错!”
怎么转眼就这样诡异惊悚的坐起来了?
“哐当——吱嘎——”一声巨响。
木质房门与窗户同时从户外被狂风撞开,呼啦啦的冷空气倾泻而入。
窗外刺目的阳光照的刘子晔瞳孔微缩,冷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衫灌入身体,刮过浑身皮肉,像冻刀子般生疼。
刘子晔眯了眯双眸。
唔,活着的感觉真好。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死。
骤然紧缩的瞳孔,令她的视线看起来无比冰冷,刘子晔本人却恍若未觉。
须臾。
在无人知晓的情绪深潭之中,来回走过一遭的刘子晔,凝眉专注好奇的从室内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众人面上掠过,莫名其妙又极其惊讶的喊了声:“哟,这是干嘛呢?”
话毕,室内之人再次惊恐的倒退了一步。
一位满面鲜血,匍匐在地的王府管家,却圆睁着双目,艰难朝着自己爬行而来。
“小侯爷?小侯爷!您这是醒过来了吗?”
乌木盘云床上,刘子晔一身洗换的洁白干净的里衣,鬓发整齐,显然有仆人每日都为其清洁整理。
眼下这些王府的侍女和管家仆人,的确大多如他们方才表现出的那样,即使原主愚鲁顽劣不堪,仍然尽职尽责的将原主这个沉睡不醒的落魄小侯爷,照拂的非常好。
刘子晔将视线从老管家惨到极致,仿若绝处逢生般渴切热烈的面上移开。
她没有理会老管家的呼唤,双臂在身侧微微借力,不紧不慢的自床架上站起身。双手向后背抄,未着靴履,一步一顿的踩过寒凉的地面。
目光锁定在依然仰倒在地,被骇的苍白无血色的领头太监身上,笑了笑道:“怎么?好歹我也是圣祖天家血脉,大周朝一府侯爷,诸位是连如何给当朝侯爷行礼都不会了?”
一语毕,刘子晔欣赏的看着几人脸上异彩纷呈的表情,挑了挑眉示意,便站在了原处等着。
她说话的语气太过自然镇定,气势又是那样的足。
惊骇怔愣当中的燕京侍卫终于回过神,当即有人抢行了一步,意欲扶起瘫伏在地的刘公公。
在踉跄着被搀扶起来的同时,刘公公用着颤抖的语调哆嗦的开口:“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还知道了被贬为侯爷之事?”
刘子晔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微微倾身,目光冷冽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在那侍卫躬身用力扶起刘公公的一瞬,她似寡淡似认真地,从这名侍卫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一柄长剑。
像把玩一般,将剑尖直指刘公公挣扎中露出的脖颈。
她的动作太散漫,以致后排的侍卫即使看到了,也绝不会想到,这样一把剑在她手中,能构成什么杀伤力。
直到下一刻——
喷溅的鲜血,泼墨般糊满了侍卫伸出去的双手。
嘀嘀哒哒流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