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蒋超倒打一耙,说野哥动手打人,靠!猪八戒都没他这么会用耙的!他们一窝蜂涌上来推搡,我们难道还忍不成?蒋超那货自己挑事儿,被打了还有脸告家长,他妈找到谭绝顶,说宝贝儿子被排挤霸凌,要让野哥退学,真的一家子都有病!”
宗斯染听得义愤填膺:“法治社会!真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不过他怎么突然就跟傅野杠上了?以前也没有过冲突呀!”
“谁知道他的,脑子有洞!不说先,我得进去看着,免得蒋超又搁那儿胡说八道。”
通话“嘀”一声挂断。
宗斯染被气得不轻,双手叉腰深呼吸几口,才转过脸想跟姜晚栀吐槽。
一个卷发女人从底下一层的拐角走上来。
“来不了家长会不知道早点说!临到头了想起来通知我了,怎么他许志明是什么国家领导人吗?忙得连提前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才是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在店里忙得脚不沾地好吧!”
竖着眉毛骂人的女人一抬头,跟往下走的姜晚栀、宗斯染打了个照面。
她有点尴尬地停下脚步,借由拨弄头发的动作回头去看跟在身后的女儿。
见后者没有要打招呼的样子,才隐隐松口气,和她并肩继续往上走。
楼梯宽度不够四人并行,姜晚栀和宗斯染同时往两边让了让。
擦肩而过时,姜晚栀注意到女孩戴着的宽沿遮阳帽下,露出几缕白化症状明显的银发,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女孩也抬头看过来,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跟她说什么。
姜晚栀刚准备停下,对方却又马上低下头错开视线,匆匆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时值九月中,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
烈日灼灼,一走出教学楼,热气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宗斯染用手掌扇扇风,嘟囔了一句“真热”,人却又往姜晚栀身边凑。
“姐姐,刚刚那个女生是我们年纪第一,许芄,这学期刚转过来,一来就把原来的第一名干下去整整二十分,特别厉害!不过她妈妈看上去好像有点凶,我刚都没敢打招呼……”
她叽里呱啦语速飞快,也不需要别人回应,一个人就说得很起劲。
走了大约几百米,在宗斯染密集的话语间隙,姜晚栀听到系统“欸”了一声。
[刚刚那个白化女孩追上来了。]
姜晚栀回头,果然看到许芄正压着头顶的宽檐帽朝自己这边跑。
小姑娘气喘吁吁站定,一开口就是道歉。
“对、对不起,我刚在楼道里听到……我……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我,蒋超才会针对傅野。”
原来,许芄因为成绩好,转学过来后就被老师安排做了蒋超的同桌。
一开始还只是“白毛鬼”、“丑怪物”之类的言语侮辱,之后因为许芄不同意月考发答案,蒋超对付她的手段就升了级。
她的作业、课本乃至书包,每天都会因蒋超心情的变化在污水桶、垃圾桶,或是教学楼后面的灌木丛里“刷新”。
而在月考成绩出来后,蒋超看到许芄年纪第一,自己却因为抄了其他人的答案还倒退了几名,更是把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整整一个星期,许芄每天放学后都会被强制扣留下来,衣服甚至脸上被涂写侮辱性词汇或图案,手臂、后背都是被课本尖角砸出来的淤青。
昨天,她又一次被扣下。
蒋超坐在她课桌上,踩着她的凳子,手边的书本、文具都成了他的“刑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砸到许芄身上。
就在许芄抱着头狼狈躲避时,折返回教室拿手机的傅野听到隔壁的动静,踹开门救了她。
许芄性格内向胆子又小,磕磕巴巴勉强把事情讲清楚,就已经耗光了所有勇气。
见旁边宗斯染情绪激动,气得跺脚疯狂大骂蒋超是傻比。
她惊得缩着肩膀往旁边躲了躲,绞着手局促又愧疚,不敢去看姜晚栀,只再一次道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许芄想到今天早晨蒋超一到教室,就阴恻恻地说让她等着看傅野给她出头的下场,又想到刚才在楼梯间里听到傅野可能会被强迫退学。
如果她早点去提醒傅野就好了,如果傅野没有帮她就好了……
许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想法,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千钧巨石,喘不过气。
突然,一道清凌平稳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你为什么要道歉?”
许芄张张嘴,语序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混乱:“因为我……因为都是我的错,我害傅野,他帮我才……”
姜晚栀摇摇头,纠正她:“生病不是你的错,不帮别人作弊更是正确的选择。既然没错,就不需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