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握紧了袖中的瓷瓶,垂眸道:“我不信。”
白衍初嗤笑一声,拆穿她:“小骗子!你瞧瞧那闪躲的模样,能再有点说服力吗?”
萧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平静却坚定:“百姓无辜,得救。”
白衍初一愣,微微眯起眼,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倒是比我天真多了。”
萧钰没有理会他,转身继续洒下药粉。
白衍初并未阻止,只是倚着门框,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却渐渐隐去。
“……萧钰。”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哑而冷淡,“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想活,你又能救得了几个?”
萧钰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夜色沉沉,神子丹上挂着霜,如同轻尘坠入深渊。
两人都再清楚不过,这只是杯水车薪。
但即便如此,她仍要试一试。
因为她不愿袖手旁观。
即便这座城已病入膏肓,她仍愿尽力阻止它彻底腐烂。
***
突然间,流言如潮水般蔓延。
王城之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坊间流言正悄然生长,如同暗夜中的霉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天命已变,神明降下示警!”
最早的流言,来自茶馆里的一位瞎眼算命先生,
“老夫夜观天象,昨夜雷云翻滚,神明动怒,此乃’国运将倾’的预兆……”
他一边捻着手中破旧的龟壳,一边摇头叹息,语调低沉沙哑,仿佛真的窥见天机。茶客们本只是听个热闹,但这番话很快随着酒香和热茶,传入了众人耳里,带着些微的恐惧与怀疑,悄然生根发芽。
香客如常的宫外庙宇,衣衫褴褛的流浪道人坐在庙前的石阶上,嘴唇翕动,低喃了一整天:
“昨日入梦,天神示警,言道国师误导天命,若不悔改,荆南将有大劫……”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被天神附体,正在倾诉神谕。庙中香客听到,纷纷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当即相信,但疑虑已如春日的种子落入泥土,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疯长。
庙中的香客听到,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当即相信,但疑虑如春日里的种子埋下,等待生根发芽。
城西的戏班子里,说书人的折扇轻轻一敲案几,口中缓缓道出一个古老的故事。
“天命昭昭,本应护佑荆南,可有人却逆天行事,强行挽留气数。”
“天象已变,神明降下示警,却被有心人遮掩。”
“这到底是谁的错?”
百姓听得津津有味,可当他们听得多了,故事就会变成疑问,疑问就会变成信念。
王城内,一夜之间,各种版本的传闻衍生而出:
“国师逆天行事,篡改天象!”
“荆南王才是神明正统,而国师意图独揽神权。”
“神谕已变,天神将降新的神使,以平息劫难。”
三天。
荆南的精神领袖——国师,威望开始动摇。
而真正推动这一切的人,正端坐于茶楼二楼,品茗观棋,冷眼旁观。
“这管用么?”
萧钰倚在窗边,透过木质雕花窗棂,俯瞰楼下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