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你这个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江月华目眦欲裂瞪着楚心怡,上手揪着头发使劲击打。楚心怡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努力把头发从江月华的手里挣脱出来。抓住她打过来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江月华惊怒尖叫起来:“楚心怡你反了你,竟敢推我。”说着起身扑过来,又被楚心怡推倒了回去。江月华看着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女儿,惊恐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敢再打我,我就打回去。不信你就试试。”楚心怡声音颤抖着,眼泪又流下来。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不知道是不是跟宋云峥见面之后持续下来的反抗后遗症,反正她突然不想忍了。只是,从没反抗过的人,突然说句狠话都让她泪失禁,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楚心怡,你这个混蛋,我是你妈,你敢这么对我。”楚心怡紧挪几步,摔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她是颤抖到腿软,可在江月华看起来,是嚣张到不可一世,心里忍不住一哆嗦。楚心怡知道自己这次要是压不住,会迎来更大的虐打,色厉内荏吼起来。“从今往后,你休想再打我。只要你动手,我就跟你对打。妈,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江月华气得哆嗦:“楚心怡,你别以为你长大了,就能为所欲为。你敢不孝,我就去你单位告状,让单位处分你。”楚心怡突然像被一盆冷水泼醒一样,整个人冷下来,坐直了身子。“可以啊,最好把我开除,正好回来躺着啃老。你以为那个破班我稀罕啊。从小被你逼着学习考试工作,我特么早够够的了。”“反正你每个月有退休金,饿不死人。到时候在家有你伺候我吃喝,不顺心了,一天打你八顿,爽得很呢。”“等哪天你死了,我再出去找个活干。反正我年轻,咱俩就耗呗,看谁耗得过谁。”江月华眼睁睁看着一向包子的闺女,在泼皮耍横的路上一骑绝尘,彻底慌了。这个闺女,她打归打骂归骂,可从小的学习盯得死死的。她知道,自己就是个哪哪都普通的小护士,这辈子要想跟富贵沾边很难。虽然一直暗戳戳幻想能在梁玉珍死后继承她丈夫,可她明白,那就是白日做梦。那个姐夫,连个眼梢风都不肯给她。闺女才是她后半辈子的希望。楚心怡看看江月华的神色,大概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开始继续巩固战斗成果。“别以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姨夫对我大姨好,你都气死了,说一个病秧子凭什么这么好命。”“可怎么办呢?我大姨好看又温柔,会弹琴会跳舞,还有文化。妈,你半点都比不了呢。”江月华看着对面那张跟死鬼丈夫一模一样的脸,听着这锥心的话,恨不得把眼前的杯子砸她脸上。从小到大,她都是梁玉珍的对照组,人家是凤凰她是土鸡。就算在梁家最惨的那些年,人家也发着光。后来病成那样,那个天神般英明神武的男人,也一直宠着她。她嫉妒到吐血,又紧紧扒住不放,用尽浑身解数伺候,幻想能有一线希望登顶。“你也就靠着对我大姨好,来换取我姨夫的一点感谢。所以,你巴不得我大姨死,又特别害怕我大姨死。”“我大姨死了,你就再没有机会靠近宋家。所以后来,你又想用我抓住宋家。”江月华突然平静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鄙弃地哼了一声。“死丫头你还挺明白,不错哟。那你倒是想办法抓住啊,也不枉我一番苦心。”楚心怡哼得比她还大声。“妈,你那点把戏,也就糊弄一下我大姨,因为她真把你当亲人。你以为宋家人看不出来吗?”“这些年,我姨夫没少软硬兼施敲打你吧。妈,你真是个可怜虫,扒着人家吸血,整天做着不着调的美梦。”楚心怡越说越溜道,从声音颤抖到抑扬顿挫。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把心里话说出来,感觉这么痛快。江月华气得简直要昏过去,眼前闪现那个男人冰冷阴鸷的眼神。“收起那些小心思。只要你姐好好的,我就保你娘俩平安。但凡有一丁点闪失,你们就给她陪葬。”从那天开始,她就把盼着梁玉珍早死的心思彻底扔掉了。“我还不是为了你,想让你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识好歹。”楚心怡把脚放到茶几上,嚣张地斜睨着江月华。“别说那么好听,你是为了你自己。再说,又是道士又是手串,那么低劣的手段,你以为宋家看不明白?”“大姨夫不过就是为了让大姨心安,不跟她硬刚罢了。”“好了,别做白日梦了。我昨天买的排骨,你去拿出来化冻,做个红烧排骨。”江月华气得蹦高:“你还指挥起我来了。”“就指挥你,怎么了。你退休在家,以后家务活你全包了。我去休息会,做好饭叫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累死了。”说完哼着歌进了卧室,留下江月华一个人气得倒仰。翻身农奴把歌唱。......楚心怡坐在电脑前,开始浏览【见山海】和【白小白】的账号。她戴上耳机,听着白菡的吟唱,看镜头滑过静谧的湖光山色,泪湿了眼眶。那个人,从翩翩少年,到温润公子,她在淤泥里仰望了他那么多年。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甚至因为大姨的一些想法,厌恶她。因为自卑和羞耻,她也努力躲开和他的交集。但心里,是有丝丝缕缕的念想的。直到那天她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是白菡。她彻底死心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白菡呢?关注【见山海】那么多年,每一个作品,她都反复看过无数遍。【白小白】那么重要的合作者,她当然熟悉。在那一刻,她彻底放弃了心里的念想。那么美好的他,值得白菡那样美好的人。这些年,她仰慕这个男子,更贪恋那个家的温暖。温柔到骨子里的大姨,是她成长路上最暖的光。很长的时间里,每次去宋家,她都觉得自己是带着遍体伤痕去找大姨做疗愈。从今往后,她只能自己疗伤。不过那又怎样呢?这也是她渴望的新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