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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2 / 2)

这不,刚从食品厂处理完公务出来,马上又要把自家老板送去启德机场。路天策这一趟是要飞日本,与内陆的人员汇合。现在改开不久,条条框框还很多,许多规则不明确,也没有先例,要做决定时,上头不敢轻易点头,路天策也表示理解。但事情不能不做,是以,尽管没确定是力华,生意还没做成,他便选择出资赞助,请上头的考察团去国外参观学习。先去日本,再去欧米,都是极为现代化的国家,看看人家的建设模板。因着这一趟很重要,路天策和赵复华都是全程陪同。相信考察团最后会受益匪浅,也让他们有信心。但方才看见周雅韵,路天策却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进入启德机场,下车之前,跟威廉说,“你多注意周家,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事联络我。”威廉想也不想就点头应下,也不管自己压根听不懂路天策在说什么,也一时没注意,周家关他老板什么事,为啥周家有事,要向他汇报。打着方向盘驶出机场,威廉终于回过神来,自家老板,是不是管的有点多附…

周雅韵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中间去买了点手信,这才找到元嘉欣家里。元家住的是石屋,一栋有五个单位并列,由砖石、木材和混凝土建成,楼高两层,窗小又高,屋内阴暗潮湿,看着有点历史。周雅韵借问了另一个单位的人,才找到元家辉的家。从坐在门口的老奶奶嘴里,还得知元家现在只剩元家辉一人,元嘉欣和母亲都没了。

周雅韵一时心情有些沉重,拎着水果走进去,元家辉正修着破旧的电风扇,听到是纺织厂的人,眼带惊讶。

下意识,还以为是因为今天他去烧纸的事情。周雅韵赶紧说,“不是,快清明了,厂里有慰问活动。”元家辉自顾自低头修着电风扇,“人走茶凉,慰问又有什么用。”周雅韵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想了想,从元嘉欣在厂里的表现谈起。

说起女儿,元家辉总算有了点交谈的意愿。冲了泡茶,问周雅韵喝不喝,周雅韵摇头,他便点了根烟,自己喝了起来。“我们家是当年战争逃难跑到这儿,住进这石屋的。”“住了几十年,我们没文化,只能在监狱收垃圾扫厨余……总算女儿争气,念了书,在纺织厂当办公室人员,赚几个仙容易些。谁知道,哎…今日周雅韵也打听过了,元嘉欣生得好,所以进厂后,还得了“厂花”的美誉

但眼下来看,这名头,或许不是福,而是祸。听说每天下工,争着请她看电影吃饭的男生多的是。元家辉一边回忆着女儿,一边喝茶吸烟,眼中难免泛着珠光,“早知道,还不如当女工呢。”

不用负责那些事情,不用签字,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周雅韵却说道,“我听厂里的职员说,嘉欣做事尽责尽职,按理说不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这种性子,怎么敢走私进口,周雅韵想想就觉得有蹊跷。这事情元家辉也想过,但他想不明白。

“她工作后,开始拍拖,还花了不少钱,跟人去一间美容学校学化妆技术…开始爱美学化妆,自然就整日又往时装精品店跑。拍了拖,格外爱美。

“还喜欢出国旅游,每次外出工作,就要趁机玩一玩。”元家辉想到去年夏天,“那天她出国谈事,收了行李出门,我还跟她吵了架,早知道是最后一面,就不念她了”

周雅韵敏锐地问,“去了哪儿?”

“雅加达。”

周雅韵心里咯噔又咯噔,周家可没有业务在印尼,也没有在印尼有工厂。但看元家辉的神情,显然以为女儿这一趟出国,是去出差的。回来后,就在纺织厂跳楼了。

“我们厂里,没有在雅加达有业务啊,是出去玩吧。"周雅韵忍不住问道。这种事,元家辉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吧。“元家辉不愿多谈。

“你见过拍拖对象吗?"周雅韵又问。

“知道。“元家辉道,“还来过家门口接她,厂里的少爷,大家本来还以为她有少奶的命。”

元家辉不认得周雅韵,以为她只是厂里的职员。而周雅韵一颗心,是彻底坠了下去。

去年夏天,周远洋确实也去了一趟雅加达来着。但他从念书就一直在拍拖,和一堆playboy公子哥玩在一起,大家都见怪不怪,没人在意。

“是吗?"周雅韵疑惑,好似在琢磨的样子,“嘉欣忽然花钱大手大脚,会不会,跟着男友沾上赌博?”

“怎么会?“元家辉下意识就是反驳,“嘉欣从小连牌都不玩……”说着说着,却越来越小声了。

因着除了这个理由,他自己也找不到别的原因来解释女儿的变化。“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少爷爱玩牌多的是,怎么会赌博?"元家辉疑惑道。富贵人家,大把大把打牌的,赌博的性质,听上去重了些。周雅韵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多少人赌多了成瘾,都要欠钱拿厂里的钱吧,不然怎么会走私…”

周雅韵可半点没说谎,只是提前把事实说出来了。上一世,周家日渐衰败,许多产业都交由石志达处理,就是因为这两年,周远洋越赌越大,甚至挪用公款,只是眼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爆出来的时候。上一世,石志达就是这样侵吞周家产业的,打着挽救周家的名号,实则一点点吃进,连骨头渣都不剩。

赌博,玩女人,真就差碰毒|品了。

从元家出来时,元家辉还坐在那儿,愣愣没回过神来,但拳头握紧,咬着牙跟,显见的动了火气。

周雅韵今日来拜访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元家辉怎么做,便是他的事。而周远洋那边,总归早晚出事,到时候,她便可以把家业抢过来。回去的路上,风抚在脸上,夹着杜鹃花淡淡涩涩的气息。这段时间,她没少主动跟周正基说把服装线拎出来给她经营。她看好香江时装的未来,也能做好。

但周正基都是搪塞过去,以纺织厂在二房手上,周远洋在经营,就这么分出去等于拆散了,没必要。

还嘱咐她,要做就直接去纺织厂,都是一家人,无需分的这么清。想到这里,周雅韵打着方向盘,心里冷笑。不用分得那么清,那怎么不把管理权给她,反而要她去给二房打工。这分明分得一清二楚…

那边,周雅韵离开后,元家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一直以来,元家辉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女儿的变化,想不明白女儿为何习性大改。

若真是…被人带着,沾上赌博的习惯,那就说得通了。元家辉闭了闭眼睛,仰头在破旧的木椅上坐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这已经不像家的家,眼眶红了。

他站起身来,点了一炷香,对着木柜上的牌位自言自语,“你要是有心,在那边问一问嘉欣,托梦给我。”

元家辉手持香,朝牌位拜了拜,这才将香插在香炉里。隔壁的阿婆拿着刚从田里采的青菜过来,要分一点给元家辉。到了门口,看到里头背对着门,对着牌位拜拜的元家辉,摇头叹气,天天对着牌位说话。

心里感慨元家辉孤家寡人的不易,去年女儿跳楼没了,年末老婆也生病没了,现在剩自己一个。

也是因着这样,邻居手里有点多余的什么,就分一点给他。“阿辉啊。"阿婆喊道,“刚才的靓女是谁,你还有这么发达的亲戚啊?”元家辉转身笑笑,“我们元家,都是穷鬼命。”然后便跟阿婆说了刚刚的人是谁,以及周雅韵说的那些事。阿婆听了,眉头直皱,“嘉欣以前那么听话,我就说怎么这么突然想不开,难不成真的学坏了,跟人去赌?”

元家辉叹了口气,心头犹如有一座大山压着,又堵又重。虽然跟人说话还能感慨,但这种子一旦种下,就容易生根发芽。一整夜,元家辉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女儿的音容笑貌,就是她刚毕业那会儿,一家人在学校的合影。

现在,那照片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着想着,元家辉就落了泪,在黑暗中哭了起来。第二天,元家辉起了个早,洗漱完毕,便换了身衣服,往大路走去,去搭车。

当年在监狱干活,虽然是收垃圾的,但元家辉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之辈。

这里头,出来后,有洗心革面的,也有重操旧业的。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在道上混过的人,要再利用起来,不算难。元家辉心里堵得慌,只求知道个真相,不然真是一辈子难安。“打听正华百货的周家?"刀疤刘听了元家辉的话,挥刀砍下一条猪腿,“打听是能打听,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这么个老实人好市民,也有用上我的一天。”

元家辉特意找到这个牲畜市场来,擦着汗把女儿的事说了。刀疤刘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刀在磨刀石上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这动作,加上他脸上长长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我现在做正经生意,改行做好人,但耳朵也听过不少,前一阵,正华百货弥敦道的店,就被人泼了红墨水,你不知道。”元家辉自然不知道,他住的偏僻,平时也不看报纸,起来就是干活,到家看一点电视里的剧就睡了。

元家辉知道道上的规矩,见状,从兜里掏出点钱,要塞给他,“我也没什么积蓄,现在没有家人,自己留点买米,怎么死都行,不做饿死鬼就行,剩下者都给你,你替我打听打听。”

刀疤刘没有收,“我以前什么钱都赚,但偶尔也讲点江湖道义。”他笑道,“打听个人而已,又不是打听港督屋里女人的事,不难。”“你自己留着,就当我报答你当年对我的照顾。”三日后。

元家辉在石屋的家里躺着,忽然隔壁的阿婆喊他,“阿辉,找你的电话!”没了女儿和老婆后,他连电话费都不去交,电话早就停了。那日,他留的是隔壁阿婆家的电话。

元家辉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光着膀子匆匆往隔壁去。一拿起电话,就听刀疤刘说,“阿辉哥,那个周少爷,真赌,还赌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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