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琴嗔怒道,“大姐,你说什么呀?我怎么,我怎么绊倒你了?”
“哎,都说了是做噩梦了。”
周雅琴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而周雅韵说这话,本就是说给同桌其他人听的。
富贵太太爱搓麻将,嘴又碎,她就等着她们替自己传出去呢。
黄香灵在旁边看得明白,知道这话题继续下去对自己女儿不利。
只能忍着压着道,“别说了,拍卖开始了!”
又抬头笑脸盈盈看向同桌的师奶,“哎,刚才出事,急哭了,现在好了,就吵吵吵念念念,爱斗嘴说笑,姐妹就是这样。”
黄香灵就是这样,假慈爱,真算计。也不知自己以前怎么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不出这老妖精的真面目。
“四妹一贯知书达礼有修养,是最不爱说重话与人争吵的,细妈你何时见她急眼过。”周雅韵见缝插针地说着反话。
黄香灵被周雅韵这几番话,和这个毫不躲闪的眼神弄得心头一阵烦闷,好似眼前的人,不再是以前的软包子,而是一块难应付的硬骨头。
她黄香灵纵横周家这么多年,怕的不是硬碰硬的人,而是这些说话模棱两可,绵里藏针,听不清虚实的人。
周雅韵自然是故意的,因为黄香灵自己就是这种人。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她亦不欲多说。
来日方长,对付这些人,当然是短痛不如长痛,就是要看她们挣扎,无力,等她们一步步付出代价。
——
拍卖会是以餐宴的形式坐席,台上拍卖行职员工作,台下宴会厅摆着一张张圆桌,像吃宴席一般,不似平时的拍卖会罗列排排座椅。
周家虽做着百货业和纺织业,但在现如今的香江,份量不大,只能给巨豪巨富抬轿子,所以坐的桌子不靠前。
但周雅韵走进来,一时周遭的目光,却都投在了她身上。
旗袍这种剪裁,本就极显风姿,周雅韵身姿窈窕,薄施脂粉,更是容光焕发,这一袭暗底桃花嫩黄质地的旗袍,仿佛为她所生一般。
衬得特意选了粉色地旗袍的周雅琴,在她身旁成了绿叶,小气许多。
同桌的太太不由朝黄香灵道,“你家大妹怎么现在才来,藏得这么深,这些年都不带出来走动。”
“是啊,这就是前几年从老家回来的那位吧。滨城好风水啊,你们周家女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靓。”
谁赛谁,自然是周雅韵赛其他人咯。
这话传到黄香灵耳朵里,只觉得刺耳。
只不过她一贯会做人,笑眯眯地应答,“是咯,都说女儿似爹,我们家老爷生得好,女儿像他。”
不忘带一带自己生的两个女仔。
这话周雅韵不爱听,她从细碟里捏了一小块百合片,送到嘴里,笑道,“细妈说笑,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像妈咪多一些。爹地妈咪离开老家的时候,也就我现在这年纪,那里的人记着的,都是妈咪年轻时的样子,想来他们说的真切。”
这可有些打黄香灵的脸了,周正基和梁楚妹在老家结婚生子的时候,她黄香灵这个做小的,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呢。
黄香灵听了这话,强颜欢笑道,“也是,像大姐也好,大姐老爷都生得好。”
一时间,黄香灵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赶紧招呼周雅韵看台上精致的藏品。
拍卖行的人介绍完藏品,都会由礼仪小姐捧着锦盒,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绕场一周,然后再回到台上开始拍卖。
坐在宴会厅前排几张桌子的,是城中一撮头号人物。
那些人,便是黄香灵今日来此的目的,混个脸熟,以后好发展。
周雅韵对城中贵人不熟,抬眼望去,便认出坐在他们前头的路天策。
路家不在最前面几桌,但位置中上,比周家靠前。
场内光线充足,拍卖行职员卖力工作着,“接下来这件藏品,是施英女士五二年在欧洲购得的王室公主套饰,共五件,包括颈饰,胸饰,耳饰以及手饰,××三世取用珍藏的粉宝石及珍珠,由皇室工匠,为其女儿安娜公主打造的……”
上头念着稿,礼仪模特捧着的锦盒已经走到周雅韵这一桌。
“好正,好靓,妈咪,好想要啊!”周雅琴望着那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的套饰道。
周家统共五个女儿,黄香灵偏心自己肚子出来的,但面上不会这么做。不可能只给周雅琴买,都买吧,又是大数目。
她掏出手帕轻轻压了压唇角,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过两年嫁得金龟婿,要什么没有,到时候你想十只手指戴满钻戒,都是有得想的。”
周雅琴想想也是,等到了那一日,她一定是城中最人人艳羡的贵夫人,要什么没有,她不仅要做那“安娜公主”,更要做王子身边的王妃!
礼仪小姐回到台上,拍卖官开始走流程:业主施英女士的底价是两百万,每二十万一个叫价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