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停住脚步,她才抬头,江叙深也转身,眼神淡薄而有些吸引力地看她。“怎么?”
温晚宜差点撞到,下意识护住了自己,也说:“我可能不能每天来住的,看豆豆可能会来住住,然后就是周末。你的投入可能不会完全得到它相应价值的回报。”
她的意思是,家居装好了,但她要是不每天睡,那新安排的床品或许也会暴殄天物。
“没关系。”
江叙深像是早想到,态度坦然而随意:“正好我的房子缺一些具有特别格调的家居,你的建议很不错。”
温晚宜胸腔一下又像有什么充斥。
眼前男人脸庞禁制而没有任何动容,又像是回到了一开始那种深潭的样子。像那天他要她上车,却态度淡漠令人探查不出,也像办公时,他公事公办,而不会有其他表现。
他还是那么难测,深不见底,伪装了斯文的本质冷淡。温晚宜意识到自己不能怯弱,也说:“行。”他又睨浴室,“豆豆不继续洗了?”
温晚宜看一眼客厅方向,知道妹妹和蕊萱都在那儿玩,她也不能闹太明显。“我洗。"她近乎咬着后齿说的这句。
正要回去接着把手套戴上,手臂忽的被男人扣住。温晚宜一扭头差点撞进男人怀里。
江叙深颀长身型和他那削瘦脸庞几乎近在咫尺,她差点撞进他衬衣领子开着的锁骨里。
男人的冷香味撞进来的同时。
是温晚宜心跳的回升。
在他自己家里的浴室中,面前是洗澡洗一半的豆豆,湿漉的手套被她拿在手里,大理石砖面近乎从质感上就凸显冰凉。可是他掌心心握着的那个位置,滚烫无比。温晚宜感受到自己细嫩手腕处不自觉上升的热烫温度。她也不自觉去想,他们俩这样其实特别暧昧。江叙深也于高处偏过眸,淡淡俯视她:“我帮你洗吧。”手里的粉红手套接着被他拿在手里,江叙深就着那身白衬衣,慢条斯理把手套戴上。
接着他半蹲下身,给豆豆梳理毛发。
纤长手指握着水枪很有型,骨节分明的青筋质感无比给他增添韵味。浴室里水雾缭绕,是瓷砖透亮和湿漉水珠的相互印融。他就着看还在地上乖乖蹲着的豆豆。这会儿它尾巴已经垂到最底下,因为背上都是湿的,还等着主人来给自己处理,孤零零的显得还有些可怜。“你怀着孕,今后洗东西这种事都我来,也包括给豆豆洗澡。”江叙深蹲下身给它梳毛:“包括一些洗剂,别乱碰。”温晚宜站在旁边,第一次看异性给自己洗狗,还有些微微尴尬,无所适从。“我这不是知道么,也是刚刚给它洗爪子不小心带到了……“她低声嘀咕。江叙深做事情动作很快。像他这样身价的人其实没屈过尊给谁洗过东西,更别提是洗狗。
豆豆从小到大跟着温晚宜和外婆长大,性格很好。哪怕是江叙深来给它洗,也只是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扭头看了看他。它偶尔也会呜咽两下,表示不高兴,安抚两句就好了。江叙深的冲洗手法很好,很快狗狗也享受起来,清洗完后就由毛巾包起来,给它擦干毛发,接着拿吹风逆毛吹发根的位置。吹干以后剃脚底毛,温晚宜本以为江叙深初次带狗,可能会不太习惯。没想到他手法还挺好,豆豆全程没有意见,温顺地任他修剪。从一开始的担忧和不放心,渐渐到温晚宜也慢慢信任,安心心地站在旁边。接着看看男人,江叙深全程都很有耐心,陪伴豆豆的样子也专注。少了几分他不做人时的高傲冷冽,面对宠物,他明显多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温情。偶尔摸着豆豆的毛发,温晚宜还感觉他好像不是在看豆豆,就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爱宠。
温晚宜陪着,也轻声说:“其实豆豆还挺喜欢你的。而且你很会,手法比我好。”
江叙深抬眸看她一眼。
接着收回视线:“原先养过猫。”
“你,养过猫?”
“嗯。”
温晚宜:“可你家里很干净,也没见到宠物。”那天去宠物店她其实有猜到,江叙深或许是不反感宠物的。可是她没想过,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淡的他还挺喜欢小动物。本以为江叙深会回答,他没说话。
给豆豆处理好后,他将东西收好:“这些事情我后面会找专人来做,你不要再动。如果还有孕吐,也随时和我说,我让Brian去中医院开了些止吐贴,放在你房间床头柜,可能不会完全缓解,但总有点用。”温晚宜微微有些动容,可江叙深说完这些也只是往外走。她牵着豆豆站在浴室门口,望着去书房工作的男人背影。晚上,温晚宜和江丹扬两人在客厅看电视,蕊萱在旁跟着玩。正聊着天,江丹扬的一句话引起了温晚宜的惊讶。“江叙深的猫被摔死了?”
“对啊,大哥养过猫,那只猫是个蓝白,可可爱了。以前大哥读高中时回家路上捡的,当时被原主人弃养都快死了,大哥捡回去救助照顾好它,后来养得肥肥的。”
温晚宜心都揪起来,说:“那怎……
江丹扬抿抿嘴,道:“他快成年前,大概是和大伯父关系最不好的时刻,他不愿意听大伯父的安排,也是那些长辈为了服从度测试,大伯父拿了大哥的猫威胁他,你也知道江叙深的性格,他不会听的。再后来,年年就被大伯父给失手摔死了。”
“其实大伯父也是无心,可伤害就是伤害,大哥那两年没回过江家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到这几年父子关系才算好点。”江丹扬拿了两个哈根达斯出来吃,递了一个给蕊萱,还特意叮嘱她小孩只能吃一半。三个人看电视时,江蕊萱就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吃起来。可是温晚宜听完这些没了心情,也不知是想到那本来被救治回来最后却意外死亡的小猫,还是说那样重要的岁月里却失去自己小猫的江叙深。想到那幻想中的小猫,她心快狠狠揪起来。
只有养宠的人才知道,家里的宠物于自己来说是有多重要。别说她要工作不能每天陪在豆豆身旁。
那要是有人威胁它生命,她简直能跟对方拼命。江叙深年轻时辛苦救回来的猫,却被自己最亲近的父亲给摔死。不管是不是意外,温晚宜不敢想那种伤害。难怪他看蕊萱那么喜欢猫,没有阻拦,做了决定给她养只猫在老宅。难怪他看自己的豆豆,比看什么都亲。
温晚宜:“人年轻时总会和父母有些分歧,有时候父母也习惯性拿权力压儿女,我体会过。”
江丹扬挖了一勺雪冰送嘴里,也说:“不过,这也是我从我哥他们嘴里听到了的。我跟大哥不熟,哪怕他回国前,面也没见两次,如果不是你,我们这两天都不会和他联系。”
“不会和他联系,为什么?”
温晚宜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想过这样差劲。江丹扬低下头,也想了想:“大哥太冷淡了吧,江叙深这人,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冷的人。那天他把嫂子你带回家见老爷子,我们爷爷高兴了好久。”温晚宜还想着什么,江叙深从书房出来,蕊萱也连忙把手边的哈根达斯收起来。
她跳下去跑到江叙深面前嗲声嗲气地说:“大伯父!”江叙深出来也没什么事,快十点了,蕊萱该休息了。但他注意到她刚刚在和江丹扬吃着什么。
“蕊萱刚刚在吃什么?”
江蕊萱摇着她可爱的小脑袋:“没有没有!蕊萱没吃雪糕!”在家里她妈妈都不让她吃,也只有跟着姐姐,来江叙深这里可以宽松点。“可以吃一点,但是太晚了,而且吃多了容易生病。蕊萱你是不是该去睡觉了?”
江叙深声线淡冷,但面对小孩总多了一丝温柔。江蕊萱还不愿意,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动画片。江叙深:“去睡觉,电视明天再看。”
蕊萱:“那伯伯要把动画片给我留着噢,明天我还要看喜羊羊。”江叙深:“好,明天调羊羊大电影给你看。”“好耶!”
后面沙发上江丹扬快捂着肚子笑坏了,她偷偷跟温晚宜说:“每次这时候,我一般只会和蕊萱说,喜羊羊明天就要被灰太狼抓走了,羊村一个个来,全都要被做成烤全羊,小孩每次都给我吓哭,哪有大哥这么温柔。”温晚宜也有点乐,“你不怕小孩晚上做噩梦,回头对你心理阴影。”“没事,小孩就是拿来吓的,她很可爱,不会记仇。”江丹扬又喊着:“走了蕊萱,咱们去客房睡觉,不要打扰大伯伯和伯母了哦。”
江丹扬起身,也回头和温晚宜说:“不过大哥对小孩还挺温柔,比我想的好。你看到他和蕊萱没?我感觉江叙深喜欢女儿,回头嫂子和大哥要是得个女」啊,大哥该很开心了。”
温晚宜一愣,没想到这调侃能到自己身上。那边,江叙深已经牵着蕊萱过来把她给江丹扬:“带她去洗了早点睡,晚上给她讲睡前故事,如果孩子还闹,可以适当唱安眠曲。”“大哥,蕊萱跟着你就好乖,你是不是天生适合带崽?”江丹扬:“而且,你怎么自己不去。”
江叙深面对别人家女儿,即使细心,多少隔着距离。“不方便。”
江丹扬笑笑,又看眼温晚宜,和他调侃:“养个自己的女儿就好咯。”这话说完,她带着蕊萱过去睡觉。
听到这句女儿,江叙深眼底闪过一抹很轻的神色,转瞬即逝。接着看到温晚宜在那边,她现在还想着刚刚江丹扬说江叙深的猫的事,这会儿看他总带了些滤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江叙深察觉到她看自己眼神好像隐约多了点心疼。悄无声息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