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宜回去收拾自己电脑和包,准备一会儿开车回去,褚子健犹豫了两秒越过人群追上来。
“晚宜,我不知道你回国了,否则,肯定过来找你。你知道我们初中时候也算是情谊深厚吧?你上次在医院和我说的结了婚,对象到底是谁?你有必要他这个婚检吗,跟我,我身体好,连检查都不用做。”外面已是入了夜色,温晚宜拿着包一路从电梯下来,也去到外面,晚风刮起她裙摆,显得她黛绿色平底鞋上的脚踝白皙而纤长。像典雅的千金,也像高傲不会低头的白天鹅。她停下脚步,也保持刚刚表情就那么看着他,褚子健一脸期待,揣测,也说:“你是骗我的,对吧,根本没有那个男人,也没有婚检,是吗。”温晚宜扯了扯唇角,忽然很轻地笑出了声。“你笑什么?”
“我在笑,有些人真是小丑,自己取乐还不知道自己是那个乐子。”路边有车停下,温晚宜叫的司机来接她,她单手拿着包,另只手也握住车门把手,打开车门。
“下次有这样的反串节目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喊我姐妹一起来看,但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她上了车,手轻放在车窗边,也扬起手指朝他挥了挥手:“再见了。”褚子健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望着她离去的车屁股尾气,陷入呆滞。商务型的轿跑内,中年司机询问:“小姐,您想要去哪?”车内是令人心平气和的清香,她专要人打理过的天然款,靠枕靠垫也换过专用舒适感,很大程度地舒缓了她近段时间身体上的酸痛。温晚宜靠着闭目养神,脑海里也走马观花地闪过最近的画面,club里朋友说的话。
想去看外婆和豆豆,可现在时间太晚,回公寓,那里太清冷,回了家还是孤寂的一个人,望着偌大的房子和电视,数不尽的数据工作。像山巅般冷寂。
鬼使神差,不知怎么想到上次休息区内那杯热牛乳,男人递到自己面前的纸书,还有他平静的语气,立体的面孔。
-我希望,起码这个过程是我们两个共同经历。温晚宜睁开眼,望向车窗外飞快驶过的城市街景,外面的灯火像一盏盏明灯。
却是她这辈子没有感受过的,生长在颇为富有的家里,可连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同她讲过一句,她的事情她的家人来承担。这样一个无所交集的陌生人,却因为那一晚,和她讲出他们一起共同经历。像有什么水滴很悄然地,无声地落在她坚韧而紧绷的刀弦上,润物细无声。“做了血常规和白带检查了吧?”
周日,温晚宜抽空去了趟京北医院。
温晚宜做好了所有的术前检查,之后带好了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身份证、医保卡,还有抽纸一包。
手术检查的医生询问,对方看着她递来的各种单子,又打量了量温晚宜的面孔。
会去这家医院没别的原因,温晚宜的发小宋轻寒在这上班,才过了实习,这会儿和她说来京北医院可以办妥当,温晚宜抽着空也就来了。可到了医院,和她想象的理智淡定没有,温晚宜做着各项术前检查,拿着一大堆检验科单子,心情复杂。
她说:“对,都做了。”
“好,去取药,之后进门换鞋,到里面了把外套裤子脱掉,然后稍作等候就行。”
温晚宜听对方说的做,到手术室后换衣服,也等待着喊自己名字。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时,感受着室内的极低温度和陌生氛围,她感觉自己小臂汗毛微微发麻,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一旁的护士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温晚宜抬头,说:“没有,我就是有点不太适应。”“这都正常,我刚刚见到过你,看到你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吧?丈夫或者男朋友没有陪你来吗,做这个基本上是需要家属陪同的,到底小手术,会有些不舒服。”
温晚宜眉心忍不住微微拧了拧,也问:“会疼吗。”即使来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温晚宜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医生安慰着说:“这个过程很快,等进去后打了麻药睡着后什么感觉也没有。很多女生也是这样经历的,忍忍就好,然后一周后来复查。”“嗯。”
温晚宜看着护士进去准备,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腕带,她也注意了来这个科室的其他病患。
大家大多身旁都有人陪同,要么家属,要么丈夫。只有她周遭略显冷清。
温晚宜拿着怀表,看着曾经的自己和母亲的合照。那一刻脑海里下意识想到了江叙深那张脸。他面对自己平静提出条件,让她再好好考虑想想,也和她提出过程双方一起经历。
“医生。“温晚宜站起身来,拿起衣服,和里面忙碌的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护士在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去。温晚宜很快回到外面人来人往大厅。她换回平常的装束,找了张长椅坐下,拿出手机,却没了刚刚去到科室那复杂为难的心情,温晚宜只翻找出列表里她一直存储的那个号码。犹豫了两秒,主动拨了出去。
等待的空隙里,温晚宜一直看着这周围其他孕妇的情况。产科,大部分也都是和她一样的人,只是人世百态,情况各不相同。温晚宜视线直直盯着医院显示屏滚动的生育宣传片,听着电话里的滴声,紧绷的心跳声也逐渐汇成一团。
她垂下眼睑,也意识到那男人或许是不会接电话了。正要放下手机,电话突然被接起,低沉而严谨的男声压出:“谁,有事吗。”
温晚宜的心瞬间抬到了顶点上。
因为那不是他秘书,不是Brian,那是江叙深他本人。温晚宜眼眸还盯着那滚动重复的宣传片,一直积压翻滚的心却像触碰什么平地,自己很平稳地停落下来。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打这个电话。只是脑子里下意识想到他,也想到江叙深之前给她留的另一个可能,比如说她从未想过要选择的道路。
温晚宜以为自己打电话是想说你要不过来一趟。可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心中的指针下意识做出了选项。她想要个同伙。
不再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的,而是身边有协商,有条件,可以沟通的同伙。可能是这个答案冒出来得太快,温晚宜自己都没意料到,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像意识到了她是谁,再次开口。“温晚宜?”
她缄默两秒,也说:“江总,是我。”
那边,轿车平稳行驶,是正准备驶往机场去到新城市的重要会议,江叙深坐在后座,妥帖而优质的上等西装却没有给他增添落寞。反倒是那身黑绸内衬配全银表盘显得他整个人贵气而沉稳,微露出来的纤瘦腕骨和他削瘦下颌,只衬得贴合耳骨的手下他那人容颜上佳。江叙深眼眸未动,正视前方:“打电话来有事吗。”温晚宜找了个理由:“没有事,有些冒昧,刚刚和林姐商讨我来参与帮写并购的材料,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江叙深眼瞳更深邃了几分,侧向车窗外。
“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有。”
温晚宜心头氤氲了一下,看着眼前显示屏上滚动的一会儿就要进去的孕妇名字。
也像反复摇摆纠结着,在她心头做下决定。江叙深那边也沉寂几秒,像是在等着她进行后话。温晚宜也用了足足几秒才得以正常说出那句话:“江总,我想问问你上次说的结婚还算不算数?如果算数的话,我同意了,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