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了一口气,拿着包往回望,是离她极遥远的奢靡而昂贵的商务氛围。迷离的人群中,室内的那个人好似离她很远,再也看不见。温晚宜说是想想,可心头实在执拗不过,加上神经松弛轻缓,她拎着小包路过去了陆承宣开的小酒馆。
陆承宣年前才托人在京北市中心娱乐区开了一家清吧,专供年轻人来消遣玩乐,她们熟人经常来玩。
club整个是酒窖风格,店内墙砖吊顶是美轮美奂的紫罗兰色,巴洛克线条和流线感吧台切割在一起。
环形沙发令这里私密感很足,又极具氛围。温晚宜才过去,吧台边却已是热络融洽的聊天氛围。宓凡和陆承宣已经在老位置了,拿着酒瓶碰杯,宓凡是这家店的常客了,而陆承宣作为老东家则在调酒。
他俩和旁边女性朋友有说有笑。
温晚宜没啰嗦,只过去拉开座椅轻说了一句:“江叙深和我提结婚了。气氛是霎时凝滞的。
刚刚还谈乐欢笑的氛围瞬间凝滞,两个人隔了一道砖墙看温晚宜,经过了今天一天的风波,她此刻身上的修身白裙已是泛褶,连带着她整个人面孔都略带疲惫。
“结婚??!!”
“还是跟江叙深???”
不大的店子里充满两人惊呼,其余人也都不约而同扭头看来。宓凡刚刚还以为温晚宜是开玩笑,那么突兀来一句她应也不敢应,现在是真的确定,凑过来问:“怎么会是怎么回事,是我知道的那个江叙深吗??宓凡摸着那合同纸质文书,说:“真是江家出来的合同原件啊,江叙深就没有给你什么金戒指或者定情信物么,就一张婚前协议?那哪个女人会签。”旁人说:“现在这年头豪门哪送金,送钻石了都。”“可那是江叙深呐,知道江叙深他家里催了多少次婚,没听过一次回复的,外面多少媒体记者想挖他私人狠料,从没消息,而且他还是不婚主义。”“他什么时候有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吗?”“江叙深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你不知道吗?听说家里安排相亲,他一律不见的。”
“我只听说江叙深这两年雷霆手段,江氏不少人都忌惮他,除了跟他交好的江凯风,他其余伯伯可都对他警惕万分。”“那他好有能力啊,还有皮相,你不知道我原来有在海外的朋友认识他,单说那张脸庞就不知迷倒多少女人。”
“哦豁,那不然能被我们晚宜看上啊?温温严选。”朋友七嘴八舌地吵得温晚宜头疼,她闭眼,下意识想要找吧台的陆承宣要杯酒。
陆承宣作为她们妇女之友,这会儿只怕吧台边听八卦,听了温晚宜这话,只道:“孕妇还能喝酒?你乖乖去医院把手术做了,小月子出了再说吧。”温晚宜这才记起来。
对,她怀孕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是什么都忌饮。她道:“那椰子水吧,反正再上杯喝的。”陆承宣作为大少爷调酒这么多年,这也是头一回调杯这么没性张力的饮料。他直接上了杯热水上来,说:“喝水吧,没别的了。”宓凡打起精神,来攀温晚宜肩膀:“说句实话,这事你怎么想,有考虑智应江叙深的请求吗,他给的条件是什么?”温晚宜摇摇头:“我没细谈。”
当时只顾着惊讶了,脑子压根没时间去想别的。关于江叙深的条件,她还真没在意,合同原件上貌似也没有提这个。估计是如果答应,他才会进一步谈这方面的内容。“他只和我说结婚,关于结婚的条件,应该会很优厚,但我们没有谈到这个。”
“那你还拒绝啊?“宓凡惊呼说:“江叙深的结婚请求,那可是别人十辈子也求不来的,说不定你的理深职位直接转正了,说不定你有更好的投行去向,再说不准,直接实现经济自由,这都不是做梦。”温晚宜:“我知道,但我没想过靠男人来实现经济自由。”她妈妈给她留下了丰厚遗产,她有想过从父亲那儿拿过所有财产继承权,可靠男人,工作转正,经济自由,那不是她该想的。“所以,你还是要打掉孩子。”
温晚宜看了眼手里名片,那是前两天朋友介绍给她的知名诊所医生,据说从业以来接诊过许多妇产科方面的病人,也收过不少锦旗。她的大学朋友现在在京北医院实习,告诉她会保护隐私,各项流程也会替她执行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她本没想过这步,可上次回去外婆的反应要她忧心。她还告诉外婆会把江叙深带回去给她老人家看看。但她或许都不会这么做,江叙深在圈子里的位置于她实在太过尴尬,像悬了一把剑。他是她父亲的生意人,是她朋友之间的长辈,又是她在圈里地位高出那么多的人。
跟他结婚,她还没有想好。
“我不知道。”
“我只能到时候告诉我外婆这些,就说身体原因,孩子留不了。“温晚宜:“至于江叙深那边,实在是没想过。”
宓凡担心姐妹身体,此刻看温晚宜的眼神也是心疼得紧。如果不是这档子事,她的好姐妹现在应该是国内第一投行的顶级实习生,未来有大好前景,可现在,被困淤泥,不得不面对这些。“要不,你答应他。虽然说这是条未知的道路,但好歹江叙深这个人他很可靠呢,在国外这些年都没有女人,洁身自好,他的一些弟弟妹妹结的结离的离,就他孑然一身到现在。”
温晚宜撑着胳膊到吧台上:“他现在三十岁了?”“要三十了,但他本人看上去没有那个岁数。”旁边姐妹靠过来,也是听了她们八卦凑着脑袋过来说:“上个月我有姐妹在金融峰会上见到他,说亮眼得像明星,宽肩窄腰,满是格调,他是江家唯一的钦定继承人,虽然和他爸关系不太好,但据说江老爷子可是说了家产给他一个人继承,这要是谁接手了他底下财产,成千亿富翁不是梦。”宓凡听了直摇温晚宜胳膊:“宜宜,听见没,千亿富翁。”温晚宜这会儿工作和家里事以及结婚都掺杂到一起,脑浆都快摇匀没心情想这些。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说:“好,先不说这些,我还得把今天这文件发给我领导,再不写,明天千把块的基础奖金都拿不到。”“在理深当实习生只有这么点奖金?那也太少。”温晚宜在笔记本键盘上敲着字,说:“这么点不止,可工作量那是多了不少。”
没等回电脑上的领导消息,她的微信倒是首要蹦出来一条熟人消息。褚子健:“转个身,过来咱们这碰个杯。”温晚宜直接皱眉,扭头看去,只见这家Club的角落卡座里,正聚着一群公子哥,那儿纸醉金迷,每个衬衣都解着,还有几个腿上坐着花枝招展的嫩模,那布料少得就差直接上演活春宫。
刚刚还在这里给她们调饮品的陆承宣现在已经去了那头递烟。几个人笑得不成腔调。
温晚宜看到褚子健跟她举起酒杯做样子,她皱了下眉。“他们怎么在这?”
“不知道啊,刚到吧。”
宓凡也看到了,说:“褚子健这两天圈里到处打探你消息,你可Hold着点吧,感觉他对你有点意思。”
褚子健以前初中时确实追过她,可那也是初中,温晚宜那时候不懂感情,也不怎么想搭理,陆承宣有几次还想介绍,都被温晚宜回绝了。她回绝的唯一理由就是:总分加起来连满分一半都没有的纨绔,追她干什么?
那群公子哥没有敢来招惹她的。
到现在都毕业了,各自工作,纨绔还是那么一滩烂泥,温晚宜却和家里决了裂,好处没占着,反倒是出来做了牛马。“不怕什么,他泡了我妹,这笔账正好没有找他算。”离开了女生堆,温晚宜端着自己那杯热水朝他们走过去,陆承宣见着她也是立马直起身来,侧身过来拦了下:“你过来干什么?”那群公子哥瞧着温晚宜本人,都不自觉直起身,收起那些不着调的样子。今天温晚宜穿的是一身偏温柔色系的着装,浅调,衬衣长袖加长裙微显柔和感,长发简单用发簪别起,那纤长脖颈和优越小巧的脸庞一下成了这里焦点。一时间比台上那些穿得少还浓妆艳抹的女人都要漂亮。温晚宜是圈子里知名的美女,还高学历,这谁都知道,也在意。没人见了她不给两分面。
“这群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搭理他们,你怀着孕呢不要命啦。”这里没人知道温晚宜怀孕,也只有陆承宣知道,她不仅怀孕,还怀的是江叙深的孩子。
别说在这群公子哥里出什么乱子,那要是被江叙深知道,他还活不活了。“我跟老同学说句话。”
那边几个公子哥老早看着温晚宜,还抬抬下巴示意陆承宣,“别拦着,让温大小姐和我们说话啊。”
陆承宣立马挂上一副你少惹我生人勿近表情转过去:“都给我注意点说话语气,这我好朋友,我们温家小姐,怎么说话呢都。”“不说那么多废话。"温晚宜只和褚子健说:“什么时候跟温瑶岑认识的?”温瑶岑是她妹妹,上次医院妇产科遇到就已经很令人头大。温晚宜并不在意温瑶岑和谁谈恋爱,也不管她私人生活。可她熟人闹到自己眼前,还说不定拿她温家的牌匾在外当筹码,她可不得不管。
“跟她谈恋爱我不管,闹我爸那儿去,我得问问。”闻言,周遭几个公子哥全都面面相觑也觉燥起来了。看看褚子健,说:“诶,这怎么回事?你俩有事啊这是。”褚子健盯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人,口干舌燥,看着她端着那液体过来说话喝东西,别说她讲话态度怎么样。
光是那杏唇一张一合的,他就听不进去她讲的什么了。温晚宜确实很漂亮,那是放他们男人堆里能惊心动魄的那种。他不信有男人能在她面前做到无动于衷的。“你和你爸关系不是不好么,还在意我这些呢。”褚子健:“和瑶瑶的事只是误会,晚宜,你别怪我。”“叫什么晚宜呢,态度给我放好点。"陆承宣在旁边跟打手保镖似的说。他们圈子里讲话随便,对他,褚子健可就上脸了:“你在那跟我说什么呢说,回头赛车场上见,嫌我上次没玩爽是吧,去一边去。”陆承宣:"?我给你脸了,褚子健,滚,搁这说什么。”闹闹哄哄的,也不是温晚宜喜欢的氛围。
她偏偏头,只道:“两天,跟我爸解释清楚你和瑶岑的事,做个身体检查证明你没有疾病,跟我妹谈恋爱,可以,身体干净就行,想打我温家主意,别想。”
说完这句,温晚宜转头就走,褚子健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也舍不得只和温晚宜说这两句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