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文言看来,偃笑之于他,之于倾竹峰那就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妹,他们相识在幼年,甚至在今天之前殷文言觉得自己应该是了解偃笑的。
“她”不喜甜食,喜辣;不喜穿女弟子的门派服饰,反而喜欢和他们一样男子制式的;“她”不喜别人叫“她”笑笑,却更不喜欢别人称“她”小姑娘;“她”对姑娘的时候总是更有耐心和温柔;“她”……
优点真的很多,也是个很好的人,可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些事其实说起来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显得奇怪的?甚至偃笑从来不避讳和男子相处,却一直很注意和女子的距离!
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殷文言就觉得偃笑是个长相精致,却又性格略微淡漠的“姑娘”,却从未想过,这个他以为是“姑娘”的“小师妹”竟然是“他”不是“她”!
殷文言气恼,气恼自己的先入为主观念,也气恼偃笑不和他说清楚——可有什么必要呢?偃笑大概从来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是女娃娃,那又要他如何说明?
想起自己对偃笑曾经有过的那些微妙感情,殷文言只觉得自己现在羞于见人,可他却更悲哀的发现即便现在已经知道当年的“小师妹”其实是个“小师弟”,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他,甚至对偃笑有了更微妙的感觉。
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连殷文言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是一辈子都不能和别人说的秘密吧。
而偃笑,看着刚才听到他名字一句话也没说就一把推开他,又挣扎着躺回床上,甚至背对着他假寐的殷文言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这是又怎么了?
总不会是因为当年他落下深渊的时候以为他死了,结果现在没死还站在他面前反而让他不高兴了吧?
虽然莫名其妙但考虑到殷文言现在是个伤患,伤势不容乐观,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说了声让他好好休息,偃笑离开了房间,带上门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昨晚只是趴在桌上休息了一夜,他也还是很疲惫的。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确定偃笑已经离开殷文言才睁开眼睛,忍着身上的疼痛让自己平躺着减轻疼痛,脑子里却在想些不正经乱七八糟的东西。
殷文言一时想到如今已是少年的偃笑身姿挺拔,就刚才的粗略一瞄目测要比他都高大。声音也和幼年时不同了,没了那种雌雄不辨,反而是低沉的,更加的磁性,没变的大概只有样貌还是那么出众吧。
只是不知,他那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他这几年一直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回青澜不给他们报信?
问题太多却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有的也只是对自己现下境况的茫然,和对突然失去联系的父亲和墨有舒的担忧。
当年因为偃笑失踪的事他一度将责任都推卸给了墨有舒,觉得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莫名奇妙的提议和坚持。
后来他回想起了曾经自己和墨有舒从小一起长大,墨有舒作为一个表哥对他可以说一直很照顾,特别是在他八岁开始的记忆里,墨有舒对他的关注就更翻了一倍不止。
有时候墨有舒对他安危的在意甚至让殷文言觉得莫名其妙,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不可否认,当年从东极府历练回来他把墨有舒揍了一顿以后,他就后悔了。
他和墨有舒很少有矛盾,即便有也多半是墨有舒先退让,只有那一次,墨有舒什么也没解释。
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去寻找东极真人的传承?为什么他非去不可?
他不明白,墨有舒却也没告诉他,他们的僵持一直到两年前墨有舒随父亲一起离开前往四海也没缓解,期间墨有舒甚至已经不怎么回倾竹峰了。
想到联系不到的父亲和墨有舒,殷文言心中担忧愈浓。
父亲虽然是从四海来到九州的,但父亲的根基和势力实际上都在九州。
据他所知,父亲时隔百年再回四海完全是受了四海“墨家”之召,墨有舒作为墨家嫡长孙也一起回去了。
殷文言对“四海”,对“墨家”所知不多,但就他知道的有限信息,殷文言只能想到父亲他们是在四海受到了墨家的为难——毕竟他们中间还有着“母亲”这么个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