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情况怎么样?”
这是干嘛?邵满心想,打听家底?准备杀人灭口?还是打家劫舍?
他不动声色,“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九口人等着我回家投喂。我奶奶身患重病瘫痪在床,父母喝吃嫖赌无恶不作,还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您看这.....?”
“是吗?”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
邵满感觉她没信。他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回答道:“是呀。”
几秒的沉默后,那人轻轻把刀上抬了一点,“你希望我现在做什么?”
邵满感受着已经有些呼吸不畅的痛苦,厚着脸皮试探道:“把刀放下?”
“不要。”
干脆利落的拒绝声。
敌强我弱,必须低头。
邵满忍了。
他目光一扫,看到眼睛红通通的何饭。
唉,这孩子还哭了。
邵满有心安慰他几句,但被刀架住脖子的是自己,先死的估计也是自己。不知道杀我的时候能不能给何饭蒙一下眼睛,省得小孩看到鲜血四溅的画面做了噩梦。
身后的人太久没声,邵满心说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于是问道:“你需要我干什么吗?”
女孩思忖片刻,提出一个问题:“你有钱吗?”
“没有。”
刀尖往脖子深层的肌肉更近了一步,“真的?”
“……也可以有。”
“好的。”
女孩将刀放下了。
她后退一步,跟两人隔开安全距离。
邵满没有立刻转身。他拍拍何饭的肩,然后往他旁边挪了一步,才转头看见女孩的脸。
她从箱子中离开的速度太快,邵满毫无察觉时就已经丧失了所有掌握先机的谈判机会。
如邵满所想,女孩的个子挺高,身形挺拔,脸上是一道被贯穿的巨大伤口。
这道伤口皮开肉绽、狰狞可怖,似乎离受伤发生的时间不太遥远,因此还能看见乌黑的血液和黏脓。她下颌和锁骨处的轮廓锋利而清晰,衣物破烂,斑驳血迹浮现其中。
但最让邵满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地下室的灯光很暗,探照灯打向女生身后的箱子,于是她身处背光,脸庞轮廓并不明朗,唯独眼睛熠熠生辉,像森林中波光粼粼的湖。
“我叫谢盛谨。”女生说。
邵满心头一跳。
“哪个谢?”他犹疑地问。
“王谢堂前燕的谢。”
邵满沉默了一瞬,他说道:“我叫邵满。”
然后他拍拍何饭的肩,“他叫何饭。吃饭的饭。”
谢盛谨点头。
屋内立刻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凝滞的空气仿佛变成看不见的鬼魂,几乎扼住邵满的脖子。以往能滔滔不绝半小时的话如今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谢盛谨突然问道:“你很紧张?”
废话。邵满心说。我紧张得理所应当堂堂正正天经地义,你霸占无辜良民的住宅还有理了?
“是你先毁了我的……住所的。”
谢盛谨摊摊手,“谅解一下。”
邵满一惊,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抬眸看到女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此人还会读心术……断不可留!可惜自己现在是手无寸铁的草包皇帝,唯一的同盟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太监,奸臣只手遮天霍乱只有三个人的朝廷,罪名确凿罪不容诛!朕的大军呢?还不快来护驾!
……邵满及时拉回天马行空的思绪。
他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再走神就掌嘴!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你吃饭了吗?”
他指了指自己从早上忙到现在因此一直来不及吃掉的包子,“冷了可能,可以热一下。”
谢盛谨点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