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本末,杜度已经告诉我了。”
海兰珠放眼望去,这一片好不其乐融融的喜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大凌河之役的惨绝人寰。
歌舞升平的盛世,金戈铁马的乱世,其实,也不过是一闱之隔。
海兰珠不计前嫌地饮下了祖可法所敬之酒,“天下事,此兴彼衰,一边是大势去,一边是大业成。英雄不问出处,你且看今日宴席众人,哪个不似宁完我那般游刃有余?大智者当知,所谓乱世,成败兴衰,也不过是换个人做皇帝罢了。”
什么三皇五帝,帝王霸业,她不懂,也说不出像宁完我那样有见地的话来,只是陈铺直叙地说道:“我欠袁公的债,早就还清了……袁文弼的事情,我不怪你。祖公子若心有所亏,就当抛下成见,尽心尽力效忠汗王,不要走李延庚和刘兴祚的老路了。”
明月照满堂,礼官掐着良辰吉时,一声喜锣,伴着声声爆竹,喜轿抬入了正院。
范文程伫立于轿前,神采飞扬地将新娘子给接下了轿辇,二人相偕入了正堂奉香。
宾客纷纷候在堂外,礼官则请海兰珠和皇太极二人入喜堂,就上座。
借着红烛冉冉,海兰珠这才终于得以见到这位范文程的心上人。
是个一看就很温柔的姑娘,眉目清秀,淑惠端丽,年龄、相貌也正是与他合称。更重要的时,二人眉眼间除了爱意,别无他物。
宁完我乃是傧相,引赞过后,范文程便拉着娇妻,给先祖献香,随后在正堂中跪立。
“今日,请汗王、姐姐,替我们佐证——”
“皇天在上,天地以鉴,今我范氏文程,愿娶苏氏为妻,从今往后,必同甘共苦,忠贞不渝,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范文程对上一叩首后,又朝外向宾客一叩首,最后与妻相视对拜。
又一声喜锣,礼官其曰:“礼成——”
海兰珠是如梦初醒般的感动,险些又要落泪。
执子之手,向天地立誓,水到渠成,琴瑟在御……这便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何尝,不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圆满?
看遍了山河变迁,尔虞我诈,看惯了勾心斗角,利欲熏心……这份真情,真真是稀世难寻。
礼毕后,堂外宾客便簇拥而入,将新人迎入洞房,轮番地讨喜酒。
范文程见众人兴致盎然,心虚地推脱道:“今晚在场文人居多,有言在先,只文闹,不武闹,君子动口不动手——”
“该怎么闹,哪能由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