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灾虽降在京师,然盛京城中亦是人心惶惶,将此百思不得其解的异象视为是“天兆”。
□□哈赤虽身体欠恙,却仍是在初十这日,杀牛宰羊,举行了传统女贞部落的祭祀仪式,向神母祷告,福佑大金。
当晚八旗置筵宴八十桌、宰八羊,特赐予主动归顺的科尔沁部奥巴黄台吉以土谢图汗之名号。
不久,□□哈赤又给皮岛毛文龙去信招降,言明利害,并以“良禽择木而栖,贤人择主而事”相规劝。言:如今天兆要惩罚明王朝,乃天意之所向。古有韩信弃霸王而归汉高祖、刘整弃宋而归蒙古忽必烈汗,这都是观天时择主而事,且留芳名于后世。古有桓公养管仲为社稷之臣,唐太宗养仇敌胡敬德,凡应天命而生的帝王,都不念仇敌、视其功德而养育之。主要毛帅愿意诚心归附,我定不慢怠。
然毛文龙来信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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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赫图阿拉一别后,足足过了半个月,皇太极才决心来找她问个究竟。
她原以为,这样再见面后,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关于历史的结局。却没曾想,他却只是问道:“四百年后,你的丈夫……名叫叶君坤?”
“是。”
他恍惚记起,初入赫图阿拉时,她曾心心念念着要找的那个“叶君坤”,原来……另有其人。
“原来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比起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来自四百年后,又是不是真的看过了所有的结局,这一个月的沉思下来,他竟是可悲的发现……原来这些他都不在乎,而他最在乎的,只是她心中所爱之人到底是谁罢了。
他暗哑地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比起你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海兰珠走到他身侧,屈膝叹道:“从前我也不信所谓的转生前世,直到我来到了这里、遇见你后才明白,原来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的……我要找的人,一直都是你。”
这样彼此误解的日子,他们经历得还少吗?对她而言,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做减法。
老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过是再一个十八年罢了。
“我的确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但是我爱你的心,不是假的……”她带着泫然欲泣的口吻,情真意切道:“你愿意接受这些秘密,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还是……就此陌路、分道扬镳?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
“真是个蠢问题。”
他败下阵来,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戳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她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他一向自持有佳的容忍力、自制力……一见到她,就无影无踪了。 “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就算是要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可能放弃你。”
这些日子,他跟她怄气,又何尝不是在跟自己怄气?
“皇太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她趴他的膝上,“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不要再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