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浮着步子往回走,不去想现在的自己该是怎样的狼狈不堪,不去顾及路人的目光,眼泪就像开了阀门的水一样,怎么关也关不掉。
入夜时分,我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八爷府,城中早已是万籁俱静,唯有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推开东阁的门,正欲卸下浑身的疲惫,余光却瞥见一个刺目的身影。
他坐在茶几边上,手中还端着酒壶,居然也在喝酒。
呵,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碰上些烂醉的男人了。
他脸上有些微醺的红,缓缓吐气道:“回来了……”
说着又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喝得极慢,小口地吞咽着,时不时地向我撇上几眼,这才觉疑道:“你怎么哭了?”
我本是疲倦到了极点,不愿多说,顿了顿,又还是开口道:“出征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十六日。”
“你带哪一旗?”
他半天没有吭声,一直在看我的脸色,最后才微垂眼睑道:“……正白旗。”
我呼吸一窒,正白旗……褚英的正白旗,原来竟是给了他。那留守城中的,又是哪个旗?
他猜到我的疑虑,紧接着道:“父王留了十牛录的正黄旗守城。”
……“败在官场,或是葬身战场,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啊,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这条命,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褚英……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了吧?
我抿唇不再吭声,径自开始洗漱更衣,整个屋子里都飘着淡淡的酒香,让我有些茫然若失。
是的,我记得这个味道,淡而不失香醇,仿佛桂花酿的味道,初见他时的味道。我苦笑着,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时过境迁。
“我跟你去乌拉,好吗?”
听到我的答案,他终于释怀,哂然一笑。可那笑里却令我心口生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