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竟是.”
她耳尖微热,“早将他当作女婿栽培!”
不过,
这份婚书却是放在柜匣中,再未拿出来。
她眸光忽而一定。
将婚书重新取出,端端正正摆在父亲常批阅公文的紫檀案几上。
朱砂婚书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像是一句无声的宣示——女儿已知晓此事!
更深漏残,薛国公府的书房内烛影幢幢。
薛崇虎从府衙回来,披着一身夜露推门而入,忽地顿住脚步——
案几上,那封尘封多年的【婚约书】正静静躺在烛光里。
猩红洒金笺映着跳动的火焰,朱砂印泥如新。
“这是.”
他浓眉骤紧,粗粝的指腹抚过卷边纸页。
匣内完好,唯独这婚书被人取出,端端正正摆在案几最显眼处。
“谁动了老夫的书房?”
薛崇虎的声音如沉雷滚过夜色,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飞散。
管事在门外,慌张躬身:“回老爷,是大小姐.她从江阴来了。.在书房候了您半个时辰.!”
“她可说了什么?”
薛崇虎眉头一跳。
“大小姐什么都没说。”
管事望着地上被拉长的影子,“只是临走时,说她先歇息去了,明日再拜见老爷。”
薛崇虎闻言,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这国公府里,敢动他书房的,除了夫人,便只有胆大包天的大女儿薛玲绮。
这封婚书在匣里尘封多年——偏生叫这丫头翻了出来。
想起薛玲绮那性子,薛崇虎额角又疼了几分。
这丫头自幼饱读诗书,心气比天还高,天赋比薛氏兄弟高多了。
犹记得在老家时,她与江行舟那小子因着书中见解不同,常常争得面红耳赤。最凶那次,险些磕碰到对方身上.
在他印象里,这丫头性子烈,这些年与江行舟见面就拌嘴,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
江行舟那小子也是个倔的,两人针尖对麦芒,关系一直处不好。
薛太守低头看着婚书上烫金的【永结同心】四字,嘴角抽了抽——这丫头看到,怕是要把薛国公府的房顶都掀了!?
这些年他三缄其口,愣是没敢在她面前提半个字。
“这丫头看了婚书,可别闹大小姐的脾气”
薛崇虎摩挲着婚书边角,声音沉了几分,“她神色可有什么异常?”
管事仔细回想,摇头道:“小姐进出,神色如常,连脚步都不曾乱过。”
薛崇虎眉头却皱得更紧。
薛玲绮越是这般不动声色,越叫人心里发毛。
罢了!
夜色已深,明天他再探探这丫头的口风吧!
薛国公府后宅的院落里,浸在夜色中。
青砖浸寒露,黛瓦敛月光。
江行舟踏碎一庭月色归来,衣袂间尚凝着子夜霜气。
他推开斑驳的小院木门,脚步忽地一顿——忽见茜纱窗上浮动着暖橘色的光晕。
他微微蹙眉,他那素来无人的屋子,今夜竟有人点灯相候。
“吱呀——”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江行舟还未来得及抬眼,一阵熟悉的少女清香便扑面而来。
绯色裙裾掠过视线,薛玲绮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惊起他襟前未消的夜凉。
娇躯温软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
“江郎!”
怀中人仰首,烛火在她眸中碎成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