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院学子赶到!”
“杭州府学子来援!”
江南道各府各县学院的援军接踵而至——苏州府的学子背着药箱,松江府的儒生推着粮车,更有杭州府的士子们肩扛测量水仪具。
三四千书生汇聚无锡,长衫广袖在城垣下翻飞如云。
“快让让!这些《水经注》要送到县衙——这是大儒亲笔所书经书,可驱散水患!!”
“小心搬运那箱《禹王镇水阵》,这是写好的符文卷轴!”
原本空旷的街巷顿时人声鼎沸。
新开张的茶肆里,挤满了休息歇脚,辩论妖灾的士子。
客栈廊下堆着成捆的柴火,米粮。
连城内墙根都坐满了正在研读《妖物志》,研究妖兵弱点的童生。
这座刚遭劫难的县城,竟因这突如其来的文气,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喧嚣。
“周院君!”
县城城头忽起一阵骚动,守城士卒不觉让开三步。
江州府院君周山长踏着青石阶缓步而上,腰携进士青锋,一袭素白儒袍在风中翻卷如鹤翼。
他身后,江行舟等数十名江州府的教谕、学子们鱼贯登上城墙,人人持书背负文剑,在垛口间列成一道青衫阵线。
“《禹贡》有载,太湖古称震泽。”
周山长抚着斑驳的城墙,声音沉如古钟,“今日,便叫那些水妖再震上一震!”
众学子们闻言大笑。
“若非周山长率众先至,无锡百姓恐已遭妖祸!
本太守收到无锡妖患的消息,便立刻清点本府兵马只是大军拨赴,终究还是手续繁琐,来迟了一步,险些误了大事!”
李守义紧握周山长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位平日威严的太守此刻眼眶泛红,官袍下摆还沾着连夜赶路溅上的泥点。
周山长淡然一笑,望向城外尚未散尽的妖雾:“守望相助,本就是读书人的本分。李大人星夜驰援,也是辛苦了!”
如今无锡县城内,上万铁甲森然,各府学子展开的经卷如林。箭楼上的守军与手持朱笔的书生错落而立,兵戈与翰墨交融。
他也算是安心。
忽然,城内有士卒惊呼,颤抖的手指直指太湖方向,“大人快看,太湖那边,一片妖雾涌来!”
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浊浪排空,一团遮天蔽日的墨绿色妖雾正以骇人之势,朝着无锡县城,翻涌而来。
雾气中隐约可见鳞爪闪动,所过之处芦苇尽枯,连水鸟都化作白骨坠入波涛。
“咚!”
李守义的佩刀重重顿在城砖上。
这位方才还眼眶泛红的太守,此刻面容已如铁铸寒霜:“各营听令!弓弩手就位!”
周院君沉声道,“释放增益文术!”
“[六钧弓!]”
“[三尺剑!]”
童生们颂《声律启蒙》。
“《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秦风·无衣》——[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小雅·六月》——[有严有翼,共武之服。]”
秀才们念诵《诗经》。
各府众学子们纷纷涌上城墙,闻言,齐刷刷施展各色文术,给城头甲士手中的戈戢、弩弓,铠甲大幅增强威力。
太湖的风裹挟着腥气扑面而来,将他们的青衿吹得猎猎作响。
戈戢爆射出三尺青芒,铠甲上披上层层金色霞光。
一道文术威力,可以持续数个时辰。
晨光里,一道道的文术同时泛起光芒,在城池城头连成一片连绵的赤色霞光。
“江州三百秀才学子,布一道《禹王镇水阵》,驱散本县十里之内的水汽!”
周山长又喝道。
“是!”
城头顿时人影交错,三百秀才书生们纷纷以朱砂笔,在城头垛口间写下《禹王镇水阵》的字诀符文。
顷刻间,环绕无锡县城城头,《禹王》字诀金光璀璨,大量水汽被驱散,连空气都迅速变得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