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往这些权势人物的身上撞去,粉骨碎身也在所不惜。”
“你很美,但你也会老,对于他这样的权贵来说,美女只是消耗品。”
兵兵的笑容仿佛淬毒,酸涩又恐惧。
她微描的黑色眼线透着乖戾:“如果有一天,你也红颜易老了,他在另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身上喊出了你的名字。。。”
“你说,这称呼里,有几分是羞愧?几分是痛快?”
即便是再优雅恬淡,这番诛心的言论也叫小刘怒气勃发。
她不轻不重地把杯座磕在了桌上,清越颤音惊飞了栖息在码头缆绳上的夜鹭。
在别的女人身上喊出她的名字,似乎要比在她身上喊出别的女人的名字,更令人绝望。
因为这代表他还爱你,但已经不爱你老去的容颜和身体,厌弃你的色衰爱驰。
他把你二十岁时候最美的样子在脑海中拓印,带着幻想进去另一人的身体,用他私构的精神世界提供出轨的勇气。
女人无法对抗自然规律的侵蚀,但男人可以用权力和财富为自己保鲜,这是残酷的现实。
范兵兵不管她的反应,自说自话,彻底把身体狠狠地丢进了尘埃。
她低下骄傲的头颅,只为唇上能沾些久违的甘霖,好为自己续命。
“伊妃,你想一想,与其如此,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条件!我可以接受做个见不得光的人,我对你没有威胁!”
“这难道不比你要去面对的层出不穷的,像你一样美、一样年轻的飞蛾要好吗?”
“她们要的,可比我多得多。。。”
小刘这个正牌女友唇角温婉的弧度,彻底凝练成了锋利的直线。
随着范兵兵愈发露骨的剖白,刘伊妃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逐渐转为深恶痛绝,和可悲可怜。
探照灯扫过她发梢时,珍珠耳钉折射出霜刃般的寒芒。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说出来,也说得出口。”
“很可惜,我没有同人分享爱人的自觉和习惯。”
她缓慢向后倚靠的动作像收剑入鞘的武士,指尖在玻璃杯沿划出锐利的半圆,那是钢琴师按下休止符的姿态。
至此,刘伊妃已经有些腻烦这种对话了。
“你说的对,谁不会老呢?”
小刘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我也总是担心自己脸上有痣、牙齿是不是有些瑕疵、胸是不是不够大,我有没有足够的才情容貌去匹配他,他也总是拿这些来调侃我。”
“但这只是女为悦己者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把自己先变成了他鞋底的泥。”
“是,变成了他鞋底的泥,就能跟着他一起向前走,他站的高度就是泥的高度。”
“但变成了泥,他头顶的蓝天、眼前的朝阳,人世间的一切美好,就通通地再也看不见。”
“离他再近,又有什么用?”
小刘举杯一口饮尽,仰颈的弧度似冰川崩解,暗红酒液在喉间打着旋儿下咽:
“至于你说的,无穷无尽的二十岁的人形替代品,我想都没有想过。”
“我爱他一天,就享受这一天,爱他一秒,就享受这一秒。”
“就算明天醒来被无情抛弃,大不了穿好衣服离开,又怎么了?”
“所以,我不接受、更不认可你的提议。”
她将红酒杯倒扣在亚麻桌布,缓缓站起身来,洇开的酒渍有些触目惊心:
“兵兵姐,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少女温婉的笑在布鲁克林码头的夜色里,显得更加明艳动人:“我没想过伤害过任何人,只是过我自己的生活,演我自己的戏,爱我爱的人,仅此而已。”
“再见。”
“等等!”
小刘起身要走,兵兵呼吸急促地拉住她。
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未知的命运,即将走向更加深不见底的未知,大旦今天第一次神情异常激动!
在刘伊妃始终如一的淡定下,她的情绪几近崩溃,连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哭腔。
“你演你的戏!爱你的人!但你要独霸了他,再也不给人一丝丝希望!”
“刘伊妃!你当然可以从容地说出这些话!因为你的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