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形势,是叔叔他老人家极有可能已经落水,情况未知。”
“那人还一直在背后看着你们,你要么就拿出态度来,撇清责任、主动交待情况,要么就等着他的报复吧。”
“想一想之前那些人的结局。”
“刘父无期,即便能减刑到20年,出来已经半死不死了。”
“他儿子刘泽宇被判十五年,等这位喜欢较劲的小衙内出来,人家路宽孩子都上小学了。”
“周军那家庭算可以的了吧?”
“我告诉你一个情况,周父今年春节连单位团拜会都没有参加,节后可能就要调任总工会的闲职了。”
“老周他本人。。。据说精神有些不正常,被他母亲带着去国外疗养治病了。”
太郎听得整个人都是一激灵,霎时间对路宽的激愤似乎又被恐惧替代。
这两对父子的惨痛结局,让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颤抖,肩膀无力地耷拉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接连滚落,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
从剧本放风,到和葛西雄的会面照片曝光,到惊闻父亲被捕,一直到大军、小磊两人的苦劝、威逼、利诱。
这递进式的恐惧打击令他深陷。
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人的赫赫凶名,是两对已经给他写下例文的父子。
难道自己这一对父子,也要经历这样的命运吗?
不!
太郎猛得抬起头,像是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字地往外抠:“开记者会罢。。。”
大军、小磊兄弟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叹。
也幸好太郎是个懦弱的性格。
拍《寻枪》被欺负哭,打电话给王小磊委屈哭,2002年参加戛纳影展首映哭,《可可西里》被告抄袭哭。
最近一次,就是2024年的《749》失利,面对铺天盖地的差评和抨击,他又双叒叕当众哭了。
显然,这一次的记者会,在这出大义灭亲的好戏之下,观众们又有幸见证他饱含深情的眼泪纷飞。
而此时,尚不知自己的命运被辛苦培养的好儿子所决定的陆作家,还一言不发地坐在酒仙桥所的询问室中。
显然,牵扯到一桩治安案件中的陆作家一时半会还出不去。
“同志,我的身份你们也了解了,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是会打架斗殴的吗?”
“可不可以先让我跟单位打个电话?”
额头长痘的年轻警员不苟言笑:“对不起,陆作家,这不符合规定。”
老陆这会儿已经大概确定车祸是有人故意为之了,只不过背后的门道他还没摸清。
他是写反腐题材剧本和小说的,对公检法办案流程并不陌生。
打架斗殴一类的治安案件中,公安机关询问查证的时间最长也不得超过8小时。
8个小时,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到,谁能做些什么文章出来?
想到葛西雄的身份,他也不愿大张旗鼓,干脆地闭眼静坐在询问室中,耐心地听着警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酒仙桥所的同志们很友好,没有一丝苛待。
午餐也是好生招待,所长还去买了两包好烟。
一直到下午三点,突然进来两位分局的同志:“请带犯罪嫌疑人到讯问室去。”
陆天民面色大变:“为什么?”
“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公安机关调查办案,有两种类型的问话。
讯问是对刑事犯罪的犯罪嫌疑人。
询问是对证人、受害人,或者是普通治安案件中的当事双方。
他现在被警方从询问室带到讯问室,从程序正当的角度推测,是被当成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了。
只不过应该是涉嫌的罪责不重,否则一步到位直接带到看守所讯问才对。
分局的一位同志抬眼看了看他,眼中似乎有些嫌恶之色。
“与你们发生冲突的当事人,有一位因轻微脑震荡造成耳部损伤,已经构成轻伤一级。”
“陆作家,你写过这么多本著作,又标榜自己为正义发声,应该懂得一些道理的呀?”
陆天民心里一顿,不知道他这话里有话在暗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