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卷摊开,棕黄色染着血迹的笔记本上,写着‘教案本’三个字。
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沾着雪屑的眼镜,翻开教案本,内里的第一页是一个点名册,有些名字已被用红笔勾上了圈,有些名字的字迹则显得分外鲜艳。
郑太秀看着这些名字,眼神竟显得分外温柔。
他翻过花名册,将周昌的那份档案夹在其下。
‘何炬’的档案隐在了这副‘教案本’里,郑太秀又将之重新塞进老西装的内袋中。
“我要出去了,局里要开个会,我得参加。
您老是自己在这呆会儿,还是和我一块出门?”郑太秀从沙发上站起身,向旁边拧着眉毛、脸色阴沉的张春雷老人问道。
“我在你家呆着干啥?”
张春雷瞪了郑太秀一眼,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敲了敲烟袋锅,跟着站起身:“一天天开会开会,就讨论那点儿破事,再怎么讨论,意见不统一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一群好讲批话的鳖孙!
你就不能发挥发挥你局长的权力,让他们闭嘴,都听你的?”
“我没这个能力啊……”郑太秀无奈一笑。
看着他煞白的面庞上无奈又温和的表情,张春雷嘴唇动了动,心里的怒气忽然消散了许多。
“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比你更做难的人了。”张春雷放软了语气,劝慰了郑太秀一句,便背着手往门外走。
郑太秀跟着他出了门。
门外的水泥楼梯扶手台上,摆着好些花卉。
应是久无人照看的缘故,很多花草要么抽枝疯长,盆子里杂草丛生,要么日渐凋零。
“这盆兰花我搬到我那儿去。
你现在也照顾不过来,莫要让它枯死了。”张春雷从扶手台上抱起一盆君子兰,向郑太秀说道。
郑太秀有些犹豫心疼。
但他随后似是想到了甚么,点了点头:“你明天找个车过来,多拉几盆花到你那去。
我以后很可能也没时间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嗯。
何炬那小伙子说到我那看书,到时候我让他带我过来搬花。”
“那倒也正好,何炬是有车的。”
“……”
两人闲闲碎碎地交谈着,沿着水泥楼梯往下走。
经过楼下各处住户门口,那些住户看到郑太秀走下来,都会笑着与这个中年男人打招呼,称他作‘郑老师’。
在未被灵异侵袭,白河市尚未组成调查局之前,郑太秀是白河市辖下某偏远乡村的一个支教老师。
他做了几十年的教书匠。
妻子早已与他离婚,不再往来。
“远江县、灵泉镇、BS市、渠阳市……这些地方,都已经‘黑了’。
最近黑了的远江县是白河市的下辖县,白河市‘青白河’就与远江县相通,远江县在这条大河的上游……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有很多尸体顺着河上游漂到了白河市里。
幸好当时这些尸体是经过较偏僻的河段,很少有人看到当时的情景。
灵调局已经封锁了那个河段,把尸体转移。”
走到楼下,郑太秀低声与张春雷说道:“但一味的隐瞒遮掩,已经越来越无法维系局面了。
黑掉的城市地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不能去往外地探亲访友、旅游而发出各种疑问,这些疑问已经在逐渐发酵,本地的社交论坛、各种平台上都能看到人们的讨论。
本市也许很快要出一个‘告知书’,告知全市县镇公民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