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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2 / 2)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鬼,运气好的是,这回轮到她最后一个描述。游戏开始,居尘忙不迭竖起耳朵倾听。

“这是一种可以终结理智的东西。”

“脑子可以接受劝告,但它不能。”

“像风一样,不需要去看,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容易迷失自我。”

“一旦出现,一旦发生,就无法斩钉截铁画去一个句号。”居尘听着听着,不由在心中砸舌,瞧瞧,听听,不愧是娴宁郡主调教出来的一帮学子,这云里雾里的描述,完全和她的词汇吻合,又搞不清是什么。紧接着,轮到她前面的宋觅,他沉默了会,开口:“是只字不提,却期待别人提起。”

居尘愣了愣,宛若池边草木上的一滴夜露坠落,心口泛起了一丝微澜。他的表述,同其他人一样模糊。可他的喜欢,会只字不提吗?她虽谈不成十分了解他,但这么多年的分庭抗礼,她对于他的脾性,还算摸得比较清楚。

蓬山王并不是一个避讳谈及自己喜恶的人,对于很多事物的态度,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久以来,只有一件事发生在他身上时,他为了不让人发现,从头到尾藏在了心里,直到逝世,才露出了一些端倪。旭阳见居尘迟迟不说,提醒她开口。

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宋觅的描述,流露出丝毫的猜疑,这令居尘心中不由抽了一下。

她思忖了片刻,轻启贝齿:“它是纯真的,而世上唯一的纯真,就是不思考。”

显然,她蒙混过关。显然,她察觉到了一丝自己同他们纸条里词汇的区别。这令居尘不由更加关注起宋觅的描述。

第二轮描述中,他说:“无法准确说出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时间太久,发现开始的时候,就已深陷其中。”第三轮,他说:“那一刻起,你的快乐与悲伤,将不再由你做主。”第四轮,他说:“心中密密麻麻,眼前一纸空白。”第五轮,他说:“原以为时间会是解药,原以为就是一场过路的雨,但雨停后,沼泽再也没有变回清流。”

当他话音甫落,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了细微的惊叹。他说得太好,好到大伙儿都忘记找出那个隐藏的鬼,沉浸在他的表述中。好到居尘明明赢了,却觉得自己彻彻底底输了。众人打开纸条,旭阳看了居尘手中的词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暗恋和喜欢。怪不得我们找不出,这对词的差距,确实不大啊。”居尘牵了下唇角,心中不由呢喃自语,不大吗?那为什么她前世一直没有发现。

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擅长伪装?

如果不大,她怎能从一个“只字不提",轻易区分其中的差距。她又为何,忽而觉得心底泥泞不已。

她的心,也早已因为这场雨,变成了一片泥足深陷的沼泽。好玩归好玩,这游戏也确实有些伤脑筋,几局下来,大家都有些疲累了。旭阳提出玩一些简单的缓一缓脑子,在林宗白的建议下,最后选中了击鼓传花。

击鼓传花的规则十分简单,花落谁家,要么抽选才艺,上前表演,要么选择回答问题。

林宗白将鼓和花以及抽取的锦囊,准备得一应俱全。鼓声响起,游戏开始。

以往这种游戏,居尘习惯上前表演才艺,抚琴吹笛,唱歌跳舞,她样样都能来一点,所以并不爱单一的回答问题。

可今日不知是不是有某人在的原因,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那些歌舞音乐,不过是蜻蜓点水,都不够登峰造极,根本拿不出手。是以,当花球落到她手上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起身选择才艺,她迟疑片刻,选择了抽取问题。

旭阳不由咦了声,瞩目一看,才发现今晚的居尘,坐姿尤其乖巧端正。之前她都坐在她身边,她压根没感觉。

林宗白负责击鼓主持,拆开锦囊,将纸条翻出,温言冲她询问:“你如何区分恩与爱?”

旭阳下意识笑道:“都是这么哲学的问题吗?”林宗白噙笑解释:“不一定,什么都有,有些或许还会令人尴尬到难以启齿,大伙儿可别玩不起才好。”

旭阳啊呀了一声,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私下砸舌。这也是居尘不爱选择问题的原因,她之前就遇到过一些问题,问得十分劲爆。居尘想了想,蹙眉道:“需要区分吗,这世上有几个人会施恩于你。有一些恩情,本身就足够令人沦陷。”

旭阳不由笑了起来:“看来阿尘是个会以身相许的性子。”居尘勾起唇角,俏皮反问:“你不会吗?”旭阳撇了撇嘴,倒也认真想了想,“除非是舍命相救,我才会考虑吧。”要不说她俩能做闺蜜呢。

毕竟,在她们一致的三观中,舍命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几个人敢做。而她们这一观点出来,不由引发了在场人的各种讨论。从恩与爱的区别,到舍命相救,与舍身相报,姑娘与儿郎之间,开始出现了不同的认知与体会。

卢枫刚否定了妹妹卢芸对于落水相救,舍身相报的观念,认为姑娘应当嫁给自己心仪的儿郎,而不该迫于世俗的眼光,去嫁给一个可能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转眼,他为了加固自己的论点,朝着兄弟宋觅求取论证道:“徵之,假如你不顾危险不惜生命救一个人,本身就没有图谋报答,对吧?”他的嗓门本就比较大,话音甫落,众人的注意力不由都落到他们这厢。只见宋觅摩挲了一下杯盏的边缘,沉吟片刻,勾起唇角,“命都给了。我还会在乎她报不报答吗?我只会希望她好好活着。”他说话的语气何其揶揄,却犹如一把赤裸的剑,掷地有声。是谁?明知它锋利无比,还是抑制不住地任它,搅碎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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