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澈道：“岳母说我们不管了，这话不对。我们其实一直都在想着促进林怿上进，奈何他就是油盐不进。”
林嫣点头，可不是么。妈她不给林怿压力，却把压力加到自己这个出嫁女头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稳得起！”
当初明澈要考大学，她是不敢懈怠的。两口子嘛，肯定不能差太多，比翼双飞最好。
林怿是国营大厂正式职工又怎样？他一个月就37块。起步36块，还有1块是过去两年涨的工龄工资。嗯，又快要再涨五毛了。说起来他参加工作都要三年了呢！但一直原地踏步，一级技工都没考上。
可韩梅一个月300左右啊，是他的八倍！暑假甚至到过350。
林嫣是出纳嘛，都在她手上领工资。就连上海和国外的工资表也是要交给她过目的。所以这些她再清楚不过。
她是真想不通林怿怎么就能那么踏实？她还是女的，如果差明澈这么多，哪怕她生了颜颜和畅畅都不敢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稳了。
方明澈道：“其实我看他也没那么踏实。只不过每每有了什么上进的想法，身处的工作环境、一起玩的工友都会把他往下拉。他不是能挣脱大环境的人！”
就哪怕自己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说工厂和农村一样，肯定都要经历改革。结果老丈人都要退休了，受到的刺激比林怿还大些。
老丈人担心他的退休工资。其实没事，在1998年大下岗之前，社保就全面推出了。首都怎么都是开始推广的地方。所以老丈人、丈母娘肯定到时候都是无缝衔接。从在厂里领退休工资，直接转到去社保领。完全不受影响！改革又不是要弄得社会动荡，所以这些老职工的基本保障肯定会做好了才会大动作。
但林怿这个年纪，98年他才40出头。正是上有老、下有下，压力最大的时候。他躲不开的！上辈子就过得无比辛苦。搞得父母的退休金都要拿出来贴补他一家三口。
林怿和韩梅会不会离婚，如今方明澈已经压根不想管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啊？而且，很快就会有一次机会。从1983年开始，就可以停薪留职了。
林怿如今不动弹，无非是怕丢了铁饭碗。尤其他这样自身能力没有多突出，或者说还没有体现出来的人，他最害怕丢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了。
但林怿其实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一点从他很快的考到驾照就看得出来。真正喜欢的事他还是愿意用心去做的。要不是因为这一茬，方明澈才懒得和他说工厂可能和农村一样改革的事呢。如今也有一些小厂在试点改制、自负盈亏了。
结果哪晓得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个小舅子。原以为他和韩梅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对钱上心，这也是有上进心的。有高收入做回报，韩梅做事真的还不错。都有点出乎方明澈意料了。
唯今之计，等一年后停薪留职的红头文件出来，看他肯不肯出来试试吧。有红头文件在，办个两年的停薪留职，哪怕这两年混得不好以后还是可以回原单位、原职级。这样能有个保底，林怿应该会选择停薪留职，到旅行社开车吧。
林嫣道：“那这件事怎么收场？我以后不会再被我妈说动，替娘家的事拿主意了。”
方明澈道：“林怿的事，你拿没拿主意，事到临头你也不会撒手不管的。就以后注意别先不先的把自己陷进去就成。”
林嫣点点头，“我知道了。”
“放心吧，林怿是我小舅子。只要他肯来、又不犯什么大错误，我都能给他安排好。”
第二天方明澈上午没课，开车送颜颜和林嫣去上课。
颜颜好说，她每天都是被送到学校的路口，然后走进去。至于阿嫣，大冬天骑车太难受了，还容易滑倒。就把她送到校门附近，和其他人一起走进去。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最后走一段还暖和些。
高翔如果有课，也会跑来颜颜学校的路口等着蹭车。
就是方明澈自己也是让司机这么操作。平时可以艰苦朴素给人看。寒冬腊月的，自家有车还是利用起来。只要不太招人眼就是了。
最后一段走进去，和坐公交车也差不多。
等他回来，畅畅的回笼觉也睡醒了。方明澈把军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就看到他小小的一坨，团坐在儿童沙发上。
真的是一坨！畅畅现在就是个三头身，外加穿得多。看着就是圆乎乎的，坐那儿像是一座小型的佛像。方明澈为自己这个联想有些好笑。
小家伙自己拿着奶瓶在喝，见到他把奶嘴移开些，甜甜的唤道：“爸爸——”
方明澈移过来摸摸他的头，“快吃，吃了爸爸带你去颐和园滑冰。”
他们爷俩先去体验一下，周末再带其他人去。
这个上辈子没有的儿子，方明澈其实是和他相处了很久才有了真实感。真真切切感受到这是流着自己血的大胖儿子。小家伙对他又满是依恋、信赖，这哪能不爱啊？
等畅畅吃好、漱了口，方敏把厚衣服、厚裤子、厚鞋子给他穿上。方明澈把人抱起来，愈发的有分量了。估计衣服、裤子还能去好几斤皮。
“小敏，一起啊。”
“九叔，你带他出去了。我正好把家里收拾、收拾。”
“也没太多要收拾的，回头抽点时间就成。你抱着他坐车，我也要放心点。”他买的小货车，没有安全带的。
“哦，好的。”
畅畅在穿厚衣服的时候就很高兴了。爸爸的话他能听懂，而且穿厚衣服就代表要下楼去了。所以，他全程十分的配合，笑模笑样、抬胳膊、抬腿的。
方明澈还是让他们两个坐驾驶座后面。畅畅就老是把头从座位后探出来往前头看，他喜欢看世相。
方明澈道：“家里有220平，回头给你买个小车车在家里开。”
如今的房子没有公摊这个说法的，实打实有220平。相当于后世300平的大平层了。一辆儿童车完全可以在家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