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母已经决定秋收之后就把田包给别人,要进京来了。
方父道:“你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村支部前段时间安了电话,这可就方便了。支书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大米加工厂联系生意。不然不会舍得大几千的入户费的。而且,他还赊了一半的帐,以后账上富裕了再给。算是邮电局支持乡镇企业。
大米加工厂这两年生意都还可以,方明澈的一千块已经翻成了一千四。主要第二次追加投资,他放弃了。方父前后投进去六百,都翻成了一千了。说是今年年底能拿一部分出来分红。
这个投资,村里是占了大头的。盈利的钱,全体村民开会。过半的人同意,安装了一部电话机。确实联系生意用得上,之前因为远一些的村子没法联系上他们,就丢过些生意。
而且,村里读书的、做生意的、北上南下打工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嘛。村子里将近一半的人姓方,这也出来不少姓方的了,肯定有电话更方便。自然不会拦着安电话了。
再说了,按支书书说的,如今全公社就邮电局有一台公用电话。回头知道他们这里也有公用电话了,肯定很多外人来接打电话的。这里可以慢慢把入户费给赚回来。
果然,安上之后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接打电话,骑着车或者直接走路来。全公社那么多人的嘛,邮电局那里又远还要排队。如今一天十来块的净利润还是有的。
照这个速度,过两年就能回本了。
前几天,支书还给方明澈打过电话来。说了一下他那一千块捐资助学的情况,具体的明细他已经让出纳把复写纸写的那份寄过来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到。
一千块,还剩下几十。毕竟由村到乡、再由乡到公社,然后到全镇,囊括的助学范围越来越大了。如果今年年底分红不多,那方明澈就需要再追加一笔捐款。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钱实实在在用在了那些贫困学生身上就好。
方父这会儿让方明澈打这个电话,自然是要让他对兄嫂的到来表达一下欢迎的意思。要不然,从头到尾都是他这个做老子的在打电话。
如今一大家子能在首都过这么好,主要还是因为小儿子。他不明确表态,他哥嫂心头不能那么踏实。
方明澈也知道这个意思,“一会儿吃过午饭打吧,那会儿他们也才有空接电话。”
既然是做好人,不如做漂亮点,让哥嫂心头舒舒服服的来。别回头他也付出了,兄弟、妯娌之间还疙疙瘩瘩的。
他笑了一下,“我大哥两年前就说要练习普通话,练得如何了?”
方父撇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方健和方芳讪讪的。他们知道要来首都读书之后,就天天跟着广播练习。连康康都是如此。
他们三个学得都还挺快的。但爸妈学得真的是有点慢。
说到这茬,他们爸还振振有词的道:“学语言就是娃娃学起来最容易。年纪大了,反倒没那么容易。你们爷奶所谓的普通话,也不标准嘛。”
事实也是如此,方父、方母这回来长住了四五个月,这才渐渐去掉了一些乡音。他们卖东西,都主要是依靠明码标价,没太多语言交流的。
也是因为如今抓盲流不严了。如果是方明澈和颜颜刚来那阵,二老这个水平是肯定不能蒙混过关的。如今嘛,大家都知道他们早过了介绍信上探亲的日子。
但是,如今那十年互相揭发的风气已经淡化了很多,而且街道办很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露宿街头或者睡桥洞的,就不会有人管了。
这一家子要是真回去了,大杂院里袁家和肖家估计比谁都怄。毕竟,两家的儿媳妇单是做他们一家五口的衣服,就够撑起半壁江山了。
吃过午饭,方明澈果然打了这个电话。
支书在高音喇叭里喊道:“方明华、袁淑芬,接电话——”
然后他问道:“你是过五分钟打过来还是怎样?”
方明澈道:“支书,咱俩唠几句啊。村里一切都好吧?”
这是村里前些天安电话后,他头一次打回去。一听支书这话音就是有话想跟他说。不然,何必这么问呢?
甚至,支书想说什么,他也能揣测个一二。
支书道:“明澈啊,你接走了父母又接走了侄儿、侄女。听你兄嫂说,等秋收之后他们也准备要上京了?”
“是啊,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嘛。不过,哪怕我们都在首都,但我们家的根还有祖坟还在村里的。过年,我们家的人肯定要回去祭祖。”
别人不说,老头子肯定是要回去的。他说无论如何,不能绝了先人祭祀。反正现在给他们买卧铺票也方便。虽然时间长,但直接坐到乐山火车站,也不算太折腾。
支书道:“村里虽然开了一个大米加工厂,但如今劳动生产率上来了,吸纳不了那么多的富余劳动力。你那里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听说如今南下打工的,如果不是一群人抱团,失踪了都没人管呢。村里的人,听说广州遍地都是黄金。都想出去打工呢!
与其让他们去没有人生地不熟的广州,还不如让他们去投奔方明澈、方明峰呢。这样他和村里的老人也要放心些。
方明澈道:“支书,我不是没有给指出过明路啊。我上次回来就说了,我这里收会开车、语言能力强的。但最后自己跑去学了开拖拉机,跟着我进京的也就明成和韩平两个。至于说语言能力,不说外语,至少把普通话学好吧。明峰哥当初进京来找我,也是把普通话好好练过的。”
虽然说带了些广东那边的腔调,但用没用心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至于他父母、兄嫂,那是至亲,旁人肯定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