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供销社干了大半辈子，各种红白喜事送出去的礼金不少。这回他的独子考上大学，还是本科。这摆升学宴，来的人自然是不少。
看到他们一家开车来的，供销社有人忍不住道：“这才两年多吧，那会儿他们两口子还在咱们库房批发卖不出去的凉鞋。如今人家车都开上了！”
有知情的人透露道：“车开上了算什么？人家的旅行社可红火了，专门接待外国游客和华侨的。还在天安门广场附近买了个四合院开民宿，也是承接的beijing饭店和友谊宾馆客满后介绍过来的客人。”
旁边听着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的。都说供销社红火，那确实红火。可他们也是拿的死工资，不过比效益不好的厂矿多一点、稳当一点而已。
之前看方明澈开一辆一万多的小货车，那还能想得通一点。但天安门广场附近占地两亩多的大四合院什么价啊？十几万啊。
“他们在抢钱啊？”
堂姑正好路过，笑道：“莫胡说啊！青天白日的，哪敢？他们那个四合院是借钱买的，欠了十五万呢。他们和外国人打的交道的，学人家什么‘提前消费’哦。”
众人一听，原来是借钱充阔啊！那难怪才两三年的功夫就四合院、车子都买到了。
林嫣听到几句，小声对旁边嗑瓜子的方明澈道:“这个一直欠债的形象是你刻意打造的么？”
“不是啊。刚开始做生意，哪有不欠债的？以前可能有故意的成分，如今是真的巧合。四合院，我是真的看好后期涨幅。而且如今咱爸一顿操作，不是已经有盈利了么。”
旅行社办公室的同事自然也都是来了的，办公室周日又不上班。至于韩梅，她于公于私都是要来的。
这会儿旅行社的众人看到老板、老板娘也都凑了过来。
韩梅问方明澈，“姐夫，你看我能提前消费，去团结湖小区买套房么？”
方明澈道：“只要你能在银行贷到款，当然可以。至于向旅行社预支薪水，免开尊口啊。要不，你们一群人打会吧。不过，这是你们的个人行为，和旅行社无关啊。”
现在没有房贷政策，要买房都是必须一次性付清的。所以单位、熟人、亲友之间就兴起了打会。也就是互相凑钱！几家凑给一家先用，然后再还。
当然，这是有金融风险的。万一用了钱的那家跑了呢？所以一般只发生在至亲或者同一个单位的同事之间。如今在上班的人，往往一辈子就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但旅行社成立还不到两周年呢。
方明澈这话一出，宁安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凑过来，也是看韩梅能不能从旅行社借到钱。公账上如今是有十万+闲钱的，又不急着去还银行贷款。
利息他们自己出嘛，就像之前老板买四合院凑钱一样。如今大家都看出了首都的房价是要涨的。这两年抓盲流没那么严格了，多少人奔首都来讨生活啊。买了租出去，是完全不用愁没有租客的。
方明澈道：“打会，这就看你们对旅行社和自己有没有信心了。关键是你们自己，旅行社我觉得是没问题的。别想比着我来啊！账上的钱本来就是我和王家的，王家没意见我就可以先挪用。但你们不行！而且，买四合院借的那三万，我一个月就还上了。”
王德显和杨梅今天正好没事，也送了份礼金过来了。如果只是旅行社的兼职员工也就算了，但这不还是林嫣的表弟么。而且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林嫣给杨梅也带了不少面膜、化妆品回来。本来想带个包的，结果国外的品牌包太贵了、品牌溢价太高。她自己都没舍得买！
这会儿听员工打账上闲钱的主意，王德显也开口道：“账上留的是备用金，抵御风险的。而且，也要考虑下一个分社或者分店啊。不然我和小方肯定直接瓜分了。他个人负债18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高翔和谢娉也在场，高翔笑道：“不要打公账的主意啊。方老师随时可能有新想法，我随时可能腾挪不过来的。真想买房，就你们自己打会去。”
方明澈道：“给你说得我好像想一出、是一出似的。bj、上海，这一南一北两个分社先稳一稳。一东一西不急！至于海外，如今那四处暂时也够了。欧洲的人想买，去巴黎和伦敦挺方便的。好了，今天休息，不说公事了。”
韩梅、宁安安她们一群人商量打会的事去了。也是邱音这回豪掷三万买了一进四合院，把众人刺激到了。
要说方明澈买房，他完全是负债买的，而且他还是老板。那刺激不到大家。至于王德显，他或者他老婆单位分房，也刺激不到大家。
但邱音跟大家起点是一样的啊！由此，不但是更多人想买房子了。想去驻外的就更多了！
当然，买房子这一点，也离不了方明澈有事没事的宣传。他是坚定的看多党！而且身体力行，买了个100平的小偏院，又买个小两千平的大四合院。
如果华侨公寓有房子出来，大家都坚信他肯定毫不犹豫的买。华侨公寓和大四合院买电器前后都了将近十万啊！有房子肯定买。
嗯，方明澈和林嫣提前消费的观念也有些影响众人。就是预期自己今后今年的收入不错，提前这个钱买房。
宁安安更是直接跑来问方明澈，“方老师，明年六月邱音就回来了。能轮到我么？”
她来得就比邱音晚两个月，也算是旅行社元老了。
方明澈道：“说了今天不说公事。你们一个个低调点，看看人家供销社的人什么脸色？”
供销社的人面对其他单位都是充满优越感的。但听到这群人讨论要买房，还是有些破防了。他们只能等着论资排辈分房子。而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就一次机会。
但听旅行社这群人说起买房子，简直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心头能不咬牙切齿么？
宁安安瘪瘪嘴，这才没说什么了。心头腹诽：那是他们自己挣不到钱！
邱老师也来了，他从前是宁安安的老师，说她自然没那么多忌讳。
“想想三年前你还在过什么日子？那会儿有人搁你跟前显摆，你什么感觉？”
他心头盘算了一下，这丫头搞不好都有一万多存款了。难怪气质都跟三年前迥异。她要是买团结湖小区的房，直接一次性付清，都不用打会！估计是想和邱音一样，买在离旅行社不远的地方。也买个小四合院。
邱老师估计供销社的人今天受刺激受惨了。他小声问方明澈和王德显，“这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不会搞出新的社会矛盾来吧？”
方明澈道：“报纸上雇工问题最后一篇讨论，明确提了多劳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