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赏花期只在春天拥有,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牵手久了,两股不同的体温会沁出惹人厌烦的汗液,他牵着她的手,言谈不出有趣的话题,她自然会神游,滋生要逃离的心——手好痒,好想打麻将。
傅砚清不再介绍那些花草的品类,忽而话锋一转,对她发问:“今天你一天都待在卧房,在做什么?”
乔宝蓓“啊”了一声,满眼茫然:“什么花?”
傅砚清盯着她漂亮的、显然不在状态的脸蛋,没再作答。
乔宝蓓后知后觉:“哦你说这个……”
“我当然在为我们出去旅游做计划咯!”
她笑得绚烂,身后的春樱都为之黯然失色,傅砚清始终明白,他娶了一个很好、很漂亮、很完美的妻子,只不过从未如此具象化过。
若肉眼是快门,能将这一幕定格记住,再拿当初的结婚录像出来比对,傅砚清绝对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笑容比当初还明媚随和,不那么端着。
他的心像灌满水的海绵一样柔软、饱满,沉甸甸得不愿被挤压出任何水分,因为他很吝啬,只想一个人独享妻子漂亮的笑。
他自然也是忍俊不禁,但碍于习惯性的肃穆,微笑的肌肉走向没她那样明显好看,所以乔宝蓓只看见他唇角的变化。
淡淡的笑,不出声的笑,等于没笑。乔宝蓓的大脑是这么换算的。
“你很期待?”傅砚清缓声问。
“你不期待吗?”乔宝蓓学会反问。
她同样凝视他,细细端详他的神情,以探触怒的底线。
不过傅砚清的脾气总是比这张脸好。他轻轻笑着,郑重地予以答复:“我很期待,也很欣慰。”
明知他会温和而没什么大不了地夸耀,但乔宝蓓心底还是淌过一丝蜜意。她明知故问:“欣慰什么?”
傅砚清静静看着她。
乔宝蓓偏了偏头,百无聊赖地自谦:“……我也没做什么大事,有什么可欣慰的。”
傅砚清声腔平稳,一字一顿:“小事也是事,用心去做的事,都值得欣慰。”
他知,他的妻子不具备自驱力,鲜少主动做事,但这是生活环境所造就的。习惯性被人推着走,推着按部就班地念小学、初中、高中,推着循规蹈矩地报不感兴趣的护理专业、考护资证、做护士,在理发店帮客人洗头发,从未被人期待过——按乔丽珍的传统想法,恐怕唯一教会的事情,便是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然后平淡度过一生。
她也的确做到了世俗意义上的高嫁,没怎么吃过苦,纯真得仍像一张白纸。
但这是她命中该有的。
拥有太多财富,对一些事情兴味索然,毫无定力,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他该做的就是无条件供养她、引导她。
口头发布号令无用,随口夸赞轻浮。他的处事观念、人生准则是缄口不言多做事。
傅砚清抬手抚过她头顶的一片花瓣,用仅二人可闻的音量低语:“是觉得看低你了?”
风很轻,连他呼出的气都掩不过,乔宝蓓没由来地感到心口一烫。
这种感觉不辛辣,还是那种怪异的,类似蚂蚁啃咬的……电流噼里啪啦的……好奇怪,说归说,怎么靠那么近?
乔宝蓓莫名气恼,心一横,不由问他:“这次旅行你可以无条件听我的吗?”
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好说话,她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傅砚清目光如炬,漆黑的眼底沉厚得像高山的雪崩。
乔宝蓓倒吸口气,觉得看他的眼睛是一件对自己很残忍的事。
傅砚清:“你想怎么无条件。”
乔宝蓓其实心里已经密密麻麻的想好了很多条例,譬如:第一你得对我规划的路线无异议,第二你得赞助我一笔巨款,第三你得担任摄影职位给我拍照,第四……
算了吧,她对他要求那么高做什么?她可没那么胆。
“就是……”她支支吾吾。
傅砚清却笑,“我会的。”
会什么啊?乔宝蓓一脸懵。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把这次定额的旅行经费给你。”傅砚清深深的看着她:“你需要在规定金额里做好规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