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裙摆很软,风一吹,这裙摆便包裹住了他的手,他将少女抱得更紧了。
这一夜,他未眠,坐在台阶上,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也曾是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少年。
父亲会亲自教他功夫,母亲会心疼地为受伤的他上药,就连那时的长姐也并不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她省亲回边关时,会为他带好多京城时兴的玩物。
在那北疆边关,风沙漫天,他却也活得自在。
这一切都结束在顾家军战败,母亲战死在沙场,他与父亲被俘的那一夜。
年仅六岁的他,面对刀枪毒药,生刮骨肉,都不曾屈服。
敌军首领是个疯子,他让自己亲手杀了父亲后,便可以放了一个人。
他怎么会杀父亲?
可,长姐要生了,满身鲜血,痛苦不堪,还有长姐肚子里的小外甥,他还未好好看这世间。
他有罪,他弑父,是个千古罪人。
可他还要活着,还要撑起顾家。
长姐恨他,却不杀他,甚至有时会在人前维护他,就是因为长姐需要他撑起顾家。
哪怕是个虚架子,也要他撑起来。
*
清欢望着自己的绣棚,和自己被扎成筛子的手,第一百零八次叹气和撂挑子。
“顾长风要的发带怎么这么难绣!我不做了!”清欢将绣棚扔在一旁,倒在床上。
“小姐,莫叹气了,以后你出嫁还要亲自绣嫁衣呢。”玉暖陪在旁边劝道。
清欢抱怨:“为何非要女子绣嫁衣,就不能男子绣婚服然后把我的嫁衣顺便也给绣好了吗?”
玉暖笑了:“那小姐以后择婿还得多个要求,要女红好。”
二人谈笑间,清欢听见隔壁有动静,她知道是顾长风回来了,眼珠子一转,便翻墙去找顾长风了。
翻墙进院,这事清欢很熟悉,但这次她刚翻到一半,便见顾长风就在下面站着。
“江清欢,翻墙翻上瘾了?”
顾长风看着江清欢脚下松动的砖头,微微蹙眉,抬手接住了她差点踩空的脚。
清欢转身跳下来,眉飞色舞道:“这不是上次你让我给你绣发带,但是我不知道要给你绣多长的,过来量量尺寸嘛。”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这件事。”
清欢记性不好,总是前脚答应后脚忘记,这次她能记住顾长风倒还有些欣慰。
清欢左手拿着尺子,右边袖子里却藏着一把剪刀。
她正好借量尺寸的由头拿到顾长风的一缕青丝。
顾长风坐在石椅上,清欢站在身后,琢磨着怎么剪才能让他不易察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青丝更是不能轻易动的东西。
要是让顾长风知道自己剪他的青丝,那还了得?
清欢小心翼翼地剪着他的头发,一颗的青梅果却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顾长风的头,顾长风下意识地回头。
清欢眼疾手快,将剪子藏在身后,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怎么了?”
顾长风嘶了一声,站起来:“只是颗青梅果砸到了我,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