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这一背架草判好,吴尚荣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所以,把草判好后,他已经大汗淋漓了。
当然,这跟他才穿重生回到这个时空的身体素质有关系,毕竟病了几天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
他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背对着绑有草的背架,把草背了起来慢慢上路。
几十年没有背着重物走这么陡峭的山坡路了,开始他脚的脚有些打抖,走得十分小心。
今天这背草有点多,估计有七十多斤,这是在他这个年龄段能背负着从山坡走下来的极限。
所以,他背在身上有些沉重。
今天依然是一个大晴天,这时候虽然才九点过,可是地下已经开始有地气蒸腾了。一股火热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有窒息的感觉。
没走多久,吴尚荣身上的那件补丁重重的单衣,就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
开始这段路好走一些,只有十多度的坡度,这样的缓坡走起来不容易踩滑。
这段路走完,就到了最危险的大沙沟边。整个这条大沙沟有二十来米宽,十来米深。
一条七弯八拐的羊肠山道慢慢地由这边的山梁弯到沟底,有些地方的路段足足有六十度的坡度,负重走下坡路很容易踩滑。
吴尚荣背着铅块一样沉重的草,来到大沙沟这边的山梁上,把打杵放在背架下方,让重量大部分支撑在那根立木上。
这样,他的肩头才轻松了起来。
这个过程叫息气,也称为打一杵。
目的是让全身放松一下,重新恢复体力。
吴尚荣这一次息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气,他必须要养足精神,铆着劲,才能背着这背草顺利地穿越最危险的大沙沟地段,走到对面那道山梁上。
开始下坡了。吴尚荣今天穿的是一双新的草鞋,在逐渐恢复了的这一世的记忆中,他记得是发高烧的前一天下雨没有事做,他抱着梭草去二叔家,给二叔学了半天编草鞋的技术后,二叔给他开好了头,他自己编织的。
虽然没有二叔他们编织的草鞋好看,但穿在脚上还是很防滑。
只是,他上山时穿的是旧草鞋,草割完后,发现旧草鞋已经磨穿了,才换的这双新草鞋。
这双新草鞋的后面没有用木锤锤打够,不很柔软。脚后跟那里没走多远就被坚硬的草鞋后跟边缘磨起了血泡。
这就是乡人的说的草鞋打脚……
不一会儿,血泡破了,脚后跟钻心地痛。
血沿着脚后跟流下来,浸湿了草鞋的后面。
要是走在石板路上或者是走在后世的宽厰的水泥大道上,那就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看着确实让人心酸。
如果这样的情景被后世九O后的父母看见,自己十一二岁的孩子的脚被鞋磨破了脚,走在路上一步一个血印,那不知道有多心疼。
父母铁定走过去:“幺儿,痛死你了吧。来,爸爸妈妈背着你走。”
但这个年代的农家子弟,半数以上是这样长大的。
吴尚荣忍着双脚的疼痛,背着草向沟心下面走过去。
每向下移动一步,右手就用打杵杵在地上,站稳了脚步后再移动到下一步。
这一情景不禁让人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校园歌曲:“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只是蜗牛是背着沉重的壳往上爬,他是背着沉重的草往下移……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脸上,晒得他那张幼嫩的脸通红,豆大的汗珠由额头顺着脸成串成股地往下流。
这哪里是在背草?这分明是背着沉重的生活重担,在濒临死亡深渊的地方艰难地前行。
稍有不慎跌进深渊,将万劫不复啊……
吴尚荣十分小心地慢慢移动双脚,右手紧紧地支撑在打杵上,走完了这段最难走的下坡路。
转弯了,脸朝上方的土壁时,要稍微好走一些。因为,这时可以用双手握着打杵,把打杵支撑在土砍上往下移动。
双手握着打杵,身体自然要稳固得多。身体借用打杵的支撑力,走起路来也要省力一些。
费尽千难万险,忍着脚后跟磨破带来的疼痛,吴尚荣终于走过了这段最陡、最危险的陡坡。
这时,他几乎要虚脱了。真想在沟心打一杵,喘一口气。
但是,这时他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允许。
如果有牛羊在上面的山坡上吃草,沟心里的人随时有被飞石滚落下来砸伤砸死的可能。
还得坚持一会儿,走出大沙沟,走到山梁上,才能把草放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