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曾经跟室友开过玩笑,说学社会学以后,消费各种咖啡不是小资情调而是叫做德波景观社会的仪式感。某位专业课老师说过咖啡简直是现代都市人的精神刺青,“每天一喝杯喝到骨质疏松”。
她对学校周围的咖啡馆都很熟悉。
因为演周萍,江遇从周公子得了外号叫江公子。既然江公子乐意展示雄厚的财力,惊鸿就在大脑地图中精确定位了学校周围均消最高的咖啡馆。
她的乐趣就是看江遇拿到账单时候十分肉痛又得强装镇定的表情。
自古以来都是千金难买美人笑。
“惹你生气成本有点高。”江遇在她对面坐下。
“知道就好。”
“不,下次还敢。”江遇态度极其不端正。
惊鸿扶额,感觉再说下去会被他牵着思路走,然后一起不正常。
“你呀,以后逃不了课了。”她说,“来这么一遭,陈老师估计记住你了。他是那种比较严格的老师。”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拿调羹搅着咖啡。
江遇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难受。”
“怎么,我还得以头抢地表示不幸啊?老师讲的也挺好,非哲学专业的同学也觉得有趣。”
“但你平时给我一种……”
惊鸿本想说你给我一种严格贯彻申大混混主义一学期上不了几节课的感觉。
但出于礼貌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一种什么?”江遇问。
惊鸿摇头,说没什么。
“感觉不像什么好话。”江遇顿了顿,又笑了一下,“高中的事情还没过去呢?”
那倒不是。她都把江遇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这件事儿就已经算完了。
“还是你是那种很喜欢靠第一印象或者别人评价判定社交对象和社交方式的人?”
“我不是。”惊鸿否认,“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人遇到人,人解释人。真的要我说出‘别人的看法都是狗屁’这种话我说不出来,但你是学法律的,你当然知道最终解释权都归谁吧?”
她喝了一口咖啡:“但我以为,你应该是那种不太在乎别人评价的人。”
“我当然不是了。”
“你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问我刚才那个问题了。”
惊鸿直直看着江遇,对方显得很有点惊讶:“从辩论技巧上看,你好像想把我绕进去。可惜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是小心眼,而你似乎也挺斤斤计较的。”
“你小心眼归你小心眼啊,此事不能推演到我。”
江遇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他道:“惊鸿,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一件事情没有。”
“什么?”
“其实我从来没有拉黑过你。所以论斤斤计较,还是你更甚一点。”
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脸“想不到吧”的模样,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所以他绕了一大圈,就为了说明这个?惊鸿有点懵,心说这人实在,实在是很难找形容词形容。
有时候你想找词汇攻击他,他的状态是无法选中,你永远不知道他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专干这种脱了裤子放屁、为一碟醋包一坛饺子的事。
“其实,这不是小心眼,也不是斤斤计较,是你无聊。”
“江遇,你答应我。”惊鸿很真挚地看着他,“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替别人辩护好吗?别误会,我只是心疼你未来的委托人,也心疼申大法学院以后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