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明指间捏着一枚白棋,放入旁边的金漆白玉棋笥盖中,笑吟吟看向对面:“娘子,承蒙相让。”
瑞兽口中轻吐香雾,薄烟袅袅,透过帘幕,将玉雕似的美人衬得如在仙境。
魏初兰手有些痒,搓了一下,笑着叹息:“倒没有存心相让,不过是夫君棋艺又涨。”她往前倾身,“这一子,夫君想要取走什么?”
谢昭明捻了捻自己散落的长发:“娘子方才卸我发冠,那我便——”
他亦倾身,挽袖越过棋盘,伸手探向她头顶的木簪。
簪子还没抽出,张珉便翻墙落下,毫无眼力见儿与情趣地打散他们的旖旎气氛。
他语气十分急切:“兰夫人,我家娘子好像有些不适,可否劳烦你走一趟,替她看看?”
谢昭明:“……”
他将簪子正回去,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转头看向张珉,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才扯出个浅淡笑容来:“右相,天色已晚,下次请走门,可好?”
“可好”二字,他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魏初兰握拳抵在唇边,掩住唇角笑意,冲张珉点点头:“我去拿药箱,定国公稍候片刻。”
此事,倒是不怨对方。
他们在庭院之中郎情妾意,的确是比旁的夫妻大胆了些。
见对方容色迫切,她动作快了些。
谢昭明是从小受压抑礼制长大的贵族长公子,哪怕气急,挤兑旁人时,也是笑意盈然。
倘若不细究,一般人还真是听不懂。
张珉本不是一般人。
可他如今心系叶瑾钿,没兴致跟他斗嘴,看到魏初兰出来,马上奔在前面带路。
魏初兰脚步也匆匆,只不过与谢昭明擦身而过时,宽袍中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尾指。
有人阴郁得并不明显的眉头,顿时舒展。
从容温润的语调,轻快从他嘴里吐出来:“还望娘子,快去快回,莫要令为夫空守庭院烛光太久。”
张珉:“……”
这句他倒是不用动脑就听懂了。
他嘴角抽抽,看在魏初兰面子上,没有出言不逊,积了些许口德。
他们很快回到小庭院里。
叶瑾钿已蔫巴巴抱着毯子歪在美人靠上。
魏初兰一眼就晓得,她只是小日子受凉不舒坦,且有些犯困而已。
替她把过脉,果然如此。
“夫人血气旺盛,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女子本容易受寒,就算身体再好,在这种日子也不能受凉糟蹋。”魏初兰都不用写方子,只叮嘱,“往后,在癸水来的前三日至过后三日,可莫要让夫人坐于冰凉地面,碰触凉水,吃喝生冷食水……”
她说的,几乎都是女子皆懂的事情。
张珉不懂这些,总怕自己听漏,在小册子上记完,还得复述一遍,以免错漏。
尔后,又不停追问,若是此时肚疼能做些什么,疲乏又要做些什么,过后如何进补,此前如何预防云云。
叶瑾钿听得特别不好意思。
魏初兰倒是好耐心,问什么答什么,像是原地给他出一本相应的医书也没问题一样。
“好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也晓得。”叶瑾钿拉过张珉,轻咳一声,“我有些私事想问问兰夫人,你先去庖厨替我煮姜茶可好?”
张珉:“……什么私事还要我回避?”
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啊!!
张珉幽怨看着自家娘子,一脸不情不愿。
“女儿家的事情,比癸水还要私密一些,你确定要听?”劝不走,叶瑾钿只好吓吓他。
美人脸皮薄,想必定会知难而退。
事实也毫无悬念。
张珉将凳子塞进桌子底下,红着耳根溜走,翻墙去找属下帮忙盯着他煮姜茶,免得火候不对。
“咳……”见夫君离开,叶瑾钿摸了摸发烫的耳垂,不自觉压低声音,“那什么——”
魏初兰看着她嗫嚅的样子:“嗯?”
“我想问问,男子若是体虚羸弱,时常乏力,有所不继,该当如何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