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乱传了?”张珉瞥他一眼,“此事不外传。”
落影不明所以:“不外传的话,您纯泄私愤啊?”
“据你们呈上来的线报所言,此人白日人模狗样装良善,入夜就花天酒地,遇到小娘子一定调戏;对外笑嘻嘻,对内重拳出击,连妻子怀孕的时候都毫不留情。”张珉一一数着邻人五郎的“丰功伟绩”,说到这里顿了顿,嗤笑一声,“而且,他当初可是靠妻子发家,住的宅子都是妻家的财物。”
甚至,喝花酒的钱,都是典当妻子的金银首饰换来的。
落影摸了摸下巴:“所以,相爷打算——”
张珉一根根手指收拢,捏成拳头:“先揍一顿,打得他下不来床。再遣人去买宅子,除去定金,多付一些预账,务必让他敞开了花,尔后把消息传回他那群穷亲戚耳朵里。”
落影不敢相信:“就那么简单?”
不像他们相爷一贯作风。
只是穷亲戚的纠缠,有钱之后换个住处也就躲开了。
“怎能如此便宜他。”张珉盯着黑暗中摇摇晃晃走来的人影,继续道,“你们拿文书去府衙,说只认隔壁夫人这位买主,不认五郎,暂时不想买了,让对方退回预账。”
定金取消交易是无法退回的,但预账可以。
落影倒吸一口气:“相爷,你这是逼对方贱卖宅子?”
依照那位五郎的性子,有钱根本存不住,花都花了,还怎么还给他们,不就只能捏着鼻子找其他人贱卖了。
至于那个“其他人”最终会落到谁身上,不用想他都能知道。
——肯定还是他们这边派去的人。
“今晚的饭是把你脑子堵住了吗?”张珉嫌弃看他一眼,“那是为了让他那想要和离的妻子,可以趁机把宅子卖出去,跟他谈条件。”
大衍律尚未颁布,一切按前朝法度行事。
而前朝法度有规定,妻子的嫁妆,丈夫动不得。首饰那些容易被他变卖,宅子可没那么容易更名,所以,此宅还是捏在隔壁夫人手中。
只要对方够机敏,就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彻底摆脱五郎。
他只是创造一件逼得对方无法慢慢衡量的急事,让对方只能做二选一的抉择罢了。
“对了,倘若对方拿到钱却反悔纠缠,就助那位夫人一臂之力,上诉府衙。”
光揍一顿,让穷亲戚追扰,自是便宜了对方。他要的是对方妻离子散,一人独行,罪恶公之于众,无所遁形,再不能哄骗其他女子。
落影:“……”
不愧是他们狡猾,啊不,英明神武的相爷。
“等宅子买来,隔壁那位夫人也和离成功,你就将本该给的钱补全,看她愿不愿意在我们的别庄种桑织布,有个容身之处。”
“是。”
两人说话时,醉酒的五郎也歪着脑袋,趔趄靠近。
他们等他撞入黑暗,便利落把麻袋一套,拖进无窗无院的窄巷中,打得人“嗷嗷”叫唤。
“谁打我!”
“放开老子,敢打老子,老子让你们好看!”
张珉嘴角一扯,冲他屁股踹上一脚,见他顺势滚远,冷笑一声,抬脚踩住他的小腿,用力辗了辗。
“啊——”
“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不知小弟哪里得罪二位了,我可以改,也可以给钱。”
两人谁也不理他,转往痛处却不致死的地方招呼,就图一个让他痛得长久。
打完,两人就撤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张珉又转头补了两脚,将发带丢回身后,理了理形容,慢慢步入灯火煌煌的长街中。
走出一段路,落影扶着墙,笑出声来:“真是许久没那么稚气且痛快了,相爷以后还有这种事情,记得带我。”
张珉斜乜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有那么闲?”
相府诸事繁杂,若非对方招惹甜甜,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在街上左右顾盼一小圈,瞧见某个高挂的牌匾后,他径直往那个方向走去。
落影看着他走向相府的反方向,提声喊道:“欸,那位不闲的爷,如今亥时不到,不回府处理文书,上哪儿呢?”
“给我娘子买送药的盐渍小零嘴。”
落影:“……”
他怎么觉着,他们家相爷还是有点儿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