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思来想去,昨晚的事一直都是汤嬷嬷与柳梢在说,江卿月倒是一句话没说,便想来问个清楚。
昨晚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看过江卿月肩背上的淤痕,一时间也辨认不出是如何造成的。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江卿月垂着头站在江母面前,双手捏紧,怎么都想不起来离席后,自己到底是怎么去的岑移舟房间,为何自己身子未破,可肩膀上却有那些淤痕。
还有岑移舟说的那番话。
他为什么要逼她嫁给他。
这些实在太过混乱,思绪根本理不清,一会是岑亭泊的质问,一会是岑移舟步步紧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与那位凶名在外的左相扯上关系。
尤其他还是,岑亭泊的兄长。
眼睛发涩,江卿月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清晰了些,江母骤然一声质问,下意识抬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江母似乎羞于启齿,“被人碰了,你一点知觉都没有?”
江卿月愣愣摇头。
“你——”江母忽地捂住胸口,用力地喘气,江卿月立刻慌了,上前要去看她,被挥开了手。
江卿月一瞬间愣在原地,只听见江母断断续续道:“可即便你仍旧是完璧之身,但你今日,是从岑移舟房间里出来!你在他房间待了一整晚,岑夫人与岑亭泊都瞧见了,你叫他们怎么看你?这婚事还要怎么成?”
江卿月只觉得自己身子好似被重重捶打过,遍体鳞伤。
她不明白,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她,为什么母亲总在责怪她?
声誉就这么重要?
江卿月死死捏住双手,一言不发。
她就垂头站在那,不看江母,浑身上下连着头发丝都散发着委屈与倔强。
江母一看她这副模样,想起她幼时犯错时,也是这般站着,不肯认错,每每去祠堂跪着,即使再疼再累,也不会过来认错。
性子犟得很。
“你——”
“我昨晚喝醉了,”江卿月轻轻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不知是因为这一次太难受,还是十几年积攒的埋怨,江卿月很想很想与江母争辩,很想放肆地大吵一回。
可不行,多年的教养束缚着她,即使再觉得委屈,也只能忍着。
“母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卿月抬起眼,一滴泪从颤着的眼帘下坠落。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哀求道:“您能不能,也疼我一次?”
江母深深吸了口气,撑着椅背慢慢站起来,声音透着无力与失望:“你叫我怎么疼你?”
“寿宴上醉酒,在别家留宿,与、与——”江母每说一句,江卿月脸色更苍白一分,“这些事,你去问问,谁家好姑娘,会做出这些事!”
江卿月闭了眼,多么想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甚至冲动得想立刻逃离这里。
“江卿月,”江母说出这个名字时,转身背对着江卿月,低低叹了口气:“你太令我失望了。”
江卿月如遭棒击,身子晃了晃,再也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这种被人不认可,无论怎么做都徒劳的无力感,深深笼罩心头,难以呼吸。
江母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喉咙里哽着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索性不再说,她本就与自己的女儿关系不好,有江红英在,用不着她来安慰。
江母抬脚就走,刚走了几步,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叫屋子里的两人皆是一惊。
“母亲,阿姐,你们在吵架吗?”
在稚子之声面前,一切显得极为可笑。
江卿月转过身去,不想看他,只有江母快步走过去,叫他离开:“你姐姐出了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
江耀阳坐在轮椅上,是柳梢推他进来的。
“可是我想和阿姐说说话,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