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自己——”
“母亲,可以不要再说了吗?”
谁也没料到,江卿月会敢在江母说话时,突兀地打断她。
祠堂内所有的视线都射向她,有人哀愁有人怒,这些视线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被刺得遍体鳞伤,却连缩进壳里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江卿月缓缓仰起头,苍白的面庞从散落的发丝里显露,江父一眼看到她那双死寂的眼,想要帮她擦了泪,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一张手帕,捏着袖口心疼不已。
她自己用袖子擦了泪,瞧见是那件脏了的外裳,心头更加酸涩。
“我不说,你哪次记住了?”
江卿月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江母听见江耀阳出事的消息后,丢下她直接走了。
江母离开的背影至今还清晰地记在脑海里,忘不了。
既然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那为什么还要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母亲如此看重声誉,那为何昨晚不将我带走?”江卿月背对着江母,身子越发地不受控制地抖,连声音都明显听出来干哑:“如果今天出事的是耀阳,母亲也会就这么忍下来,不追究吗?”
江母呼吸一滞,从未想过自己带大的女儿,敢顶撞自己。
“你是女儿家,能与阳儿比?”
江卿月倒吸一口气,这一句话将她打入冰窟,只觉得浑身发凉,自己好似不在人世。
使劲睁大眼,不想那眼泪流出来,不想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她高看了自己,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怎么暗示自己不要在意。
可还是会在意江母的看法,会怕她对自己失望。
她想通过一段婚事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可也想做出一番成就,让江母知道,她也是有用的。
但没有用。
不管她怎么做,在江母眼里都是徒劳。
到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在岑移舟床上醒来,江母就已经在责怪她。
她也不想的,不想出事,不想令相府蒙羞,可那些算计防不胜防。
她承认是自己赌气,答应留下来是为了让江母担忧自己,结果显而易见,她搞砸了。
江卿月想要说话,嘴唇嚅嗫着,嗓子干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子卸力,脑袋垂下,发丝挡住脸,只能看见她衣衫上不断扩大的湿痕。
江父朝江母挥了好几次手,摆手势叫她走。
江母凝视了江卿月许久,还要说些什么,最终选择离开。
江父伸手要去安抚江卿月,却无从下手,最后只拍了拍她的肩,说:“卿卿别怕,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就算是用上右相的权力,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江卿月一把抓住江父的袖子,立刻仰头看他,声音里透着丝丝期盼,可要说出口时,眼里的光瞬间黯淡。
她不能影响到江父。
相府一直都靠江父撑着,江父若因自己出了事,危及急到相府,那她就是罪人。
脑海里浮现岑移舟早晨说的那番话,这样的事再传出来,她没了脸面,整个相府都会沦为笑柄。
这叫她如何能说出来?
江卿月摇了头,什么都不说。
江父一见她如此抗拒,咒骂一声,随即叫走柳梢和汤嬷嬷问清楚情况。
柳梢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求他查清此事。
江父听完,呆滞许久,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会信岑移舟喜欢自家闺女,也不会信卿卿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