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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只全黑的猫嘶叫着跳下尸身,逃窜而去。

猫身一离,底下尸体如枯木轰然倒塌,落地不起。

不过几秒,林中彻底没了动静。

卢行歧收手于袖,阴风即止。对付吸食人死后三魄的黑猫,原也用不上斩祟刃,但对于损害他阴身的东西,他从不吝啬对付。

阴风过后仍旧好冷,闫禀玉抖了抖,抱紧树身,心底生出一丝后怕来。后背被什么刺着,她讷讷转头,接收到卢行歧冰冷的眼神。

“丁点小事也要劳动我。”他冷声哼道。

许是被他气势影响,丝绸衫摆垂成锋利的弧度,那眼神似冰锥,仿佛要将她盯穿一般。

今晚是谁先起的头来着?闫禀玉何其无辜,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趾高气昂地鼻孔哼声。

“呵!”卢行歧一声呵笑。

细听,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树上信号好,闫禀玉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让她留在原地,等警方出警。

尸体移动,第一现场被毁,如今事态,立即报警是正确的。先撇清嫌疑,金子不金子的,以后再说,反正卢行歧说过他家祖传金银最不值,总不能还少了她。

折腾整晚,实在累,闫禀玉坐树枝上。凌空视线广阔,比暴露在荒野安生,况且地下还是座尸山。

枝桠另头是卢行歧,他站立姿势,仰面望天。

一人一鬼,短暂的和平。

“禀玉姑娘。”

朗朗腔调,打破平静。

变脸怪,刚刚还是一副想生吞她的口气,现在这么客套。闫禀玉看过去,冷冷地说:“怎么?”

“你此刻最好去解下吊绳,拿来抽打几下那具尸体。”声音不咸不淡。

有病才去解上吊绳鞭尸,闫禀玉没好气的翻白眼,“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吊死魂高于人头,戾气盛,须抽打几下灭其气焰,不然戾气跟随,不得安宁。”卢行歧解释时一直未看闫禀玉,仿佛对她的处境毫无在意。

还有这种说法?除了惊讶外,闫禀玉更多的是对卢行歧的怨怼,今晚种种还不是拜他所赐,原以为有他随行能让鬼退避,没曾想他才是那个火坑!

但作为一个被鬼缠过的人,她没多惊慌,很快便权衡考虑起来:卢行歧的说法有几分可信?他是否又存了什么意图?鞭打尸身会带来怎样后果?

闫禀玉沉默片刻,卢行歧的视线终于从月色离开。

“不信?”他眼锋瞟过来,嘴边却是淡淡的笑意,“后果自负哟。”

闫禀玉回视他的警告,暗自揣摩他的心思。从接触以来,这鬼霸道蛮横,又自负高傲,但似乎……尚存理智,并不嗜血暴戾。

同是阴物,卢行歧的话确实有可信度,纵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闫禀玉还是爬下树。打开手机灯,转回原先遇见尸体的树林,找到拴着吊绳的树,她爬上去用纸巾包裹着手解绳,怕留下指纹。

拽着未接触尸体的绳子部分回去,闫禀玉全程快步快手,担心树林里会再窜出个什么东西,或者脚下再踩个什么尸骨。

尸体呈趴姿,背上有衣服,闫禀玉握绳抽打几下,没下力气,这种死肉不至于留痕。抽完扔掉绳子,她瞪眼向树上,卢行歧不知是正好低眼,还是一直在看着她,视线冷不防撞上。

他忽冲她轻轻一笑,说道:“孺子可教。”

闫禀玉听着怒火更盛,心里骂骂咧咧地爬上树,离他远远地坐好,等待警察。

同一时间,四五辆警车开到卧弓山脚下,打着数道光亮进山。

闫禀玉在树上远远地瞧见光亮,不得不说,警察身份的正面意义将山林的阴秽都驱散不少。随着人类越近,她心有感慨,眼中竟有热意。

真是能诉说恐惧的同类来了,委屈也崩了,闫禀玉吸吸酸涩的鼻子,再一转眼,原先立在枝桠另一端的卢行歧不见了。

打头阵的警察先扫到地上的死尸,手电光穿梭过树林,疑惑地嘀咕:“奇怪,报警的人呢?”

“这呢,在这……”

忽闻人声,警察顺着抬头,灯光照到闫禀玉的脸,她正在表示友好地招手。

警察移开手电,向后报告:“尸体在这!目击者在树上!”

很快,其余人一窝蜂地围过来,检查尸体,招呼闫禀玉下树,搜查附近区域,各自分工有序。

闫禀玉自下树后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圈红红,鼻子抽嗒。年轻警察面有同情,觉得她一个小姑娘经历这些,够倒霉的,便好颜色地安慰:“没事的,我们人来了,你安全了。”

“嗯……”闫禀玉瓮声说。

一边老警察则眯着眼,锐利地打量闫禀玉,不偏不倚地问:“这位小姐,你三更半夜跑到深山做什么?”

闫禀玉红着眼低声说:“我……夜跑呢。”

“到这夜跑?”老警察拔高音量,表情不可置信。

“嗯,我这个人比较具有冒险精神,虽然我看起来不像,但我就是这样的。”闫禀玉用柔柔弱弱的泫然欲泣相,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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