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京海一中之后,王明的考试成绩一直被同学们压着打。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上高中当场寄。
王明被卷哭了,每天深夜都要把头埋在浅色的床单上默默哭泣。
据说有种周期蝉的幼虫,要在地下蛰伏十几年,破土而出后疯狂鸣叫两个月,叫完马上就死掉了。
和王明刚刚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周期蝉是交配产卵过后才心满意足地死掉的。
母亲发现了王明的不对劲,原本爱笑的孩子再也不笑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每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肿的。
当时母亲就心疼地抱着王明说,别学了,考不到第一名也没关系,不要和别人比,儿子你开心最重要。
反正她是单位的骨干,已经分配到了京海市中心的房子,能养着王明一辈子。
母爱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人长出血肉,让人不止一次得到新生。
在母亲的支持下,王明慢慢地又吃得进去饭、睡得着觉了,深夜不继续在浅色的床单上抱头痛哭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蹲在路边看女同学们走来走去,或者约哥们儿几个一起打打球。
寄而不急,方显世间摆态。
可是,摆烂就像骑着自行车下坡,越往下冲越刹不住车,这个下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哦,我想拿笔记本画画。睡够了,不睡了。”王明很小心,他找了个画画的借口,从母亲说的箱子里翻出来了以前的笔记本。
“那行,要不要妈妈给你买点颜料?”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画画,练练手。”
王明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站在门板上附近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妈妈还在厨房忙活,他才偷感很重地摸到书桌前。
蓝皮笔记本被他摊开,纸张上沾了灰,他凑近吹了吹。
前几页密密麻麻的字迹印入眼帘,这是他以前在课堂上记下的笔记。
他看着曾经努力过的痕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甘?愤怒?遗憾?自卑?好像都有一点。
再往后翻,一张折叠的纸掉了出来。王明捡起来摊平,这是他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卷。
模拟卷上鲜红的对钩,让王明看不够。
当时的他走在初中校园里,所有人都在夸他不愧是全校第一,他自信满满,计划着考进京海市最好的高中,相信自己从此能过上更意气风发的生活。
他曾经是那么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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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王明回到学校。
新的班级成员已经按考试排名分好了,一大群同学围着皱巴巴的分班名单看。
“快看快看!你在几班?”
“五班!”
“啊,我在七班,好舍不得你。”
……
王明等大部分同学都走光了,才把木板上张贴的分班名单一行行地看过去。
一班——没有。
二班——没有。
……
十六班——有了,王明。
他的目光顺着每个班级的名单往下看,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从一班开始找自己的名字,一直看到十六班。
突然,他愣住了。
“十六班——裴瑜?”
制作这个名单的人也太粗心了,把名字写错了地方。
裴瑜怎么可能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
王明摇了摇头,往新的生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