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薛景修冷嗤一声,“你确定你摘的是朵芍药?”
“啊?不是吗?”侍应生一脸茫然。
“连牡丹和芍药都分不清,真是个没见识的蠢货。这棵牡丹树至少得有两百年吧?这种品相少说也要三十万,是芍药能比的吗?”
他面露鄙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音突然一转:“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来教教你,以后就能分清楚了。”
侍应生以为自己闯出了什么大祸,慌张中下意识点头,认真聆听。
薛景修眼里精光闪过,单手插兜,意味深长道:“要分清牡丹和芍药,其实很简单。它们一个是木本,一个是草本。”
“你就看那生得高,花朵大且优雅的,就是高贵的牡丹,而生得矮,花朵小还艳俗,那就是廉价的芍药。”
“其实分不清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这芍药故意混淆视线,妄图和牡丹争奇斗艳。可装得再像,也注定是云泥之别。遇上识货的人,一眼就能分出高低贵贱。”
他话音一顿,似笑非笑看向兰溪,“你说是吧,江大小姐?”
檐廊下渐渐聚集起人群,都是被薛景修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他话音上扬,恰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至于话里藏着什么意思,傻子都听出来了。可不就是在含沙射影,拐着弯羞辱贬低江家嘛。
众人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有区别吗?”兰溪平静地抬头,鬓边一缕发丝在晚风中柔然地勾住她尖尖的下巴。
“什么?”
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薛景修愣了一下。
“我说,不管是三十万还是三十块,有区别吗?”
薛景修的笑容僵在脸上。
兰溪的视线略过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找到了宴会的主办方,也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她嘴角漾起笑,问胖乎乎的庄园主人:“我能买下这牡丹吗?”
“当然可以。”庄园主人爽朗应下。
这种时候他很乐意配合江家,卖一个人情。
“江小姐要是喜欢,送给你就是了。”
“送就不必了,我不喜欢占人便宜,还是开个价吧。”兰溪对不远处的江家助理招了招手。
庄园主人也不强求,让人评估后报了个价,正正好是薛景修说的三十万。
助理立刻递上了支票本和笔,她行云流水填上数字,撕下支票递了过去。
庄园主人笑呵呵道:“江小姐准备把这棵牡丹树种哪里?我这就叫人挖出来。”
“这种百年老树就别轻易挪根了,不然死了怪可惜的。我就要那一枝就行了。”她指了指侍应生手里那朵牡丹。
“好花配美人,帮我将这朵花送给那位女士吧。”她笑眯着眼道。
侍应生连忙点头,小心翼翼捧着这朵价值三十万的牡丹,送到了最开始让他来摘花的女人面前。
美艳动人的女人笑着拈起牡丹,轻轻对兰溪晃了晃,以示感谢。
二楼的魏芸和薛伦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这场闹剧看到这里,薛伦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他皱着眉准备下楼,却被魏芸叫住。
“薛总,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我们大人就不必插手了吧?”
薛伦勉强牵起嘴角,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我也是怕两个孩子小打小闹不知道轻重,失了分寸。”
魏芸挑了挑眉,勾起红唇:“兰溪这孩子有时候是激进了点,吃不得一点亏。不过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她,她也不会没事找事给人难堪。”
她端着香槟,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虽然在笑,眸色却是清冷的。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说你儿子没事招惹她干嘛?
薛伦眼皮抽了抽,一时无言,只沉默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名侍应生经过,兰溪从托盘里端起一杯香槟,和执花美人遥遥举杯示意。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脸色铁青的薛景修,笑容愈发真诚灿烂。
“我发现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有钱可真好啊。”
她眨了眨眼,自顾自与薛景修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