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以碧痕最心神不定,王夫人将自己贴身丫鬟彩云,给了宝玉入房服侍,并没有选中她。
这让碧痕大失所望,心中满是担忧害怕,有些怨恨埋怨宝玉,也不在太太跟前为自己说话。
自从去年夏天,她被宝玉挑唆一起洗澡,不仅被宝玉破了身子,还被他弄了几个时辰。
之后两人又背着袭人,找院中偏僻地方鬼混好几次。
碧痕把身子都舍出去了,已经没了退路,自然巴望着能早些入宝玉房头。
那怕一时得不了姨娘的名分,只要做了入房侍妾,也算落了个正经下场。
但没想到彩云入房之后,袭人也不知什么缘故,日夜将宝玉看的很紧。
碧痕了不少心思要亲近宝玉,居然也抓不住一点缝隙。
更不用说前几日太太过来,不仅将麝月狠狠训斥一顿。
还定下了规矩,以后宝玉房里只能由袭人和彩云值夜,她和秋纹只能在外头伺候。
这几乎断了碧痕想沾惹宝玉的念头。
她和宝玉的以往鬼混,毕竟只是私下偷摸,即便袭人等人心中有数,但并没有抓住实证。
就算去年那次洗澡,门户紧闭,谁也没亲眼看到勾当。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碧痕每日看着袭人和彩云,轮流在宝玉房中过夜,心中犹如火焚。
自己将身子都给了二爷,他转眼就不当自己一回事,每日和别人欢爱作乐,全把自己撂在一旁。
碧痕的年岁已不小,再过一年就到放出年龄,到时多半要配了外院小子。
她讨厌外院那些脏兮兮的小厮,但更让她恐惧还不止于此。
到了那个时候,她便再也瞒不住,自己早被破了身子,不仅名声败坏,一辈子都要狼狈不堪。
要是太太追究她勾引宝玉之事,她连小命都会保不住,那时二爷早就不记得自己这个人……
她也是贾府的家生子,见多了府上的世故。
各房月例银子不是小事,从没听说被停发过,如今二奶奶敢对二爷下手,谁都看出要出事情。
上回麝月回来传话,二奶奶说如今公中周转腾挪不灵,留存余银不足,所以才会缓发月例。
碧痕一听公中周转不灵的话头,便想到上次宝玉房里裁撤人口之事。
她便猜想王熙凤想缩减耗费,所以事先放出风声,缓发月例也是由头,难道又要裁剪二爷的人口?
上次宝玉房里裁剪丫鬟,即便绮霰、檀云等大丫鬟,都毫不留情被裁撤掉。
檀云因年纪最大,已配了外院的小子,绮霰如今在厨房帮工打杂,也过得十分狼狈。
原先她们在房里时,二爷日常也嘴甜的很,但一旦被打发出去,二爷就忘了还有这两人。
绮霰如今过得糟糕,也不见二爷半点帮衬,檀云只怕已成二爷心中的死鱼眼睛……
……
上回自己因和宝玉有勾当,他总算念及些许床榻恩爱,留了自己一回。
要是这次房里再裁剪人口,碧痕可没底气能再躲过一回。
因如今袭人和彩云已入二爷房头,自然不可能被裁撤。
秋纹常在太太跟前说小话,是太太在二爷房里的耳目,太太多半也会留她。
麝月最精明能干,口齿厉害,到哪里都是得用之人,况且她和袭人要好,袭人必定会帮着她。
虽前几日麝月被太太骂了一顿,但听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也牵扯不到要紧地方。
碧痕因没了入房机缘,心思不定,胡思乱想,发现自己竟是宝玉房中最朝不保夕之人。
如今每到天色昏暗,碧痕便会没来由心生焦灼,几乎日日如此,有些苦不堪言。
她推开厢房窗子,看到宝玉房里烛光摇曳,时常有人影来回走动,她甚至知道今日是彩云值夜。
碧痕心中火燎般嫉妒,口中低声咒骂,彩云这骚蹄子被二爷折腾死最好……
她越想越气,一下关了窗户,回到自己床上闷头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
就在她关上窗户没多久,秋纹端着茶盘,走过院中游廊,檐下灯笼将她的人影拉长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