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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宝玉院。
麝月和小红闲聊几句,便匆匆回了院子,但却因小红的话,心中有些没着没落的。
原本她只想着做好丫鬟本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等到了年纪放出去也就是了。
如今看来事情并没这么简单,这半年宝二爷的荒唐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怎么断过顿。
如今连琮三爷纳房之事,他都不知轻重的掺和。
表面上看只是得罪了二奶奶,可东府琮三爷知道这事,心里对二爷哪会有好脸色。
二房如今不仅是偏支,能为本事也远逊大房,还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日子多半要难过……
麝月有些忧心忡忡进了院子,袭人见她回来,连忙将她拉到一边。
问道:“麝月,二奶奶那边有怎么说话,院里月例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麝月将王熙凤那番说辞,一字不差,都和袭人说了一遍。
袭人听了脸色难看,说道:“二奶奶这些是托词,明摆着要卡着二爷房里的月例。
你就没有多问几句,即便是延后发放月银,总要有个准信的日子?”
麝月回道:“袭人姐姐,如今谁还看不出,二爷拦着平儿的事,惹恼了二奶奶,拿着月银的事发作。
这是敲打二爷别掺和大房的事,如今我们可住着人家的府邸,这口气就是要咽的。
眼下二奶奶正在气头上,我还追问发月银的准信,你说她会有好脸色吗,只怕还要多下些绊子。
不问比问了要强,左右已快月半,再怎么延误也不过十多天,难道这月月银还会没了不成。
姐姐与其烦心月银的事,还不如多劝劝二爷,以后说话做事,多些忌讳总是好的。
东府琮三爷的事,哪里是我们能管的,更用不着我们说话,大家以后还安生些。”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冷哼,都各自心中一惊。
那人说道:“好一个丫头,在别人跟前像个冻猫子,倒会教爷们怎么做人,没规矩尊卑的东西!”
……
袭人和麝月回头一看,全都变了脸色,方才她们说得入迷,都没察觉王夫人这当口进了院子。
王夫人的身后还站在秋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刻薄微笑。
麝月和袭人都不用去问,便知为何太太突然来了西府。
王夫人上回得知,袭人听了贾琮尖锐之语,因麝月的挑唆,将话都蒙在鼓里,不敢传扬出去。
她是个心思偏执狭隘之人,即便贾母说麝月做法得当。
她私下却觉麝月心思不纯,欺瞒主子便是不忠之举。
但因有了贾母的话头,那时她不好拿此事发作,只是对麝月的疑虑,却因此生了根子。
今日她得了秋纹传话,知道宝玉院里竟发不下月例,顿觉受了奇耻大辱,便不管不顾的赶来。
她倒是没敢直接去找王熙凤,毕竟眼下家业大权都在大房,她多少还有些顾虑。
想着先去宝玉房里,向袭人问清楚事由,然后再做打算,毕竟她对秋纹的话,也不是全然都信……
方才王夫人因走了近路,从侧门进了院子,袭人和麝月才都没有注意。
也刚巧让她听到两人的对话,袭人那些话语并没有毛病。
但在王夫人的眼里,麝月话中挑唆欺瞒之意,却已是再明显不过。
……
王夫人一辈子最厌性子灵巧的女子,不仅仅这样的女子和她性情相悖。
更因觉得这种女子生来不安分,多早晚要生出是非。
当初她嫉妒不喜小姑子贾敏,后来也不喜贾敏女儿林黛玉,皆因她们都性子灵秀,让王夫人难掩莫名恶感。
即便小红只是个丫鬟,也因生性灵动活跃,便不被王夫人待见,才因些许小事就被撵出院子。
如今麝月这种伶俐精明,口齿利索干脆,又几次做教唆欺瞒之事,自然叫王夫人大起恶念。
但小红当初只是三等粗使丫头,即便是林之孝的女儿,王夫人说撵就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