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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宝玉在荣庆堂中,想要阻止平儿去东府入房,这事已暗中传扬出去。
袭人和彩云知道事情来由,也都有些傻了眼,自己这位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操心怎治好自己毛病,倒去管大房三爷收女人的事,这不是狗拿耗子讨人嫌。
如今满院子都发了月例,唯独自己这里扣着不发,袭人都不用多想,便知是二奶奶暗中使坏。
二奶奶要把自己丫鬟送人,二爷凭什么去拦着,你撕了人家脸面,人家必定要找回场子。
原先事情不至于做的这么绝,要到扣发月例的难堪地步。
但眼下今非昔比,西府是大房家业,二爷形同借住别家,人家哪里还会留情面。
况且这事还不能闹开,要是去老太太那里告状,月例倒是能发下了,二爷和大房也就撕破了脸。
以二奶奶的厉害性子,多早晚要把二爷挤兑出西府,到时二房的脸就全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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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也是实在没有法子,院里断了月例,人心都不稳,谁还会安心做事。
要是风声传到东路院,太太听了生气,只怕又要闹出事情,到时会累的二爷更讨人嫌。
袭人想宝玉去凤姐院里走一趟,说两句好听的话,借此疏通关系,给王熙凤一个下马台阶。
袭人靠着做过贾母丫鬟,再去荣庆堂放些口风。
两处交攻之下,这事也就遮掩着过去,熬过眼前这阵风波,再想法子和二奶奶这边缓和。
可袭人却没有想到,宝玉本就是没担当之人,这次得了床笫隐疾,愈发嫉恨贾琮的艳福。
这才会激起性子,大着胆子拦阻平儿入东府,没想被王熙凤好一顿恶毒嘲讽。
宝玉每每想起王熙凤那些话语,就像是被人揭了一身皮,悲愤难堪难以言喻。
现在事情还是滚烫,让他再去踩王熙凤的门槛,宝玉怎么还敢过去。
王熙凤的嘴赛过剥皮的刀,他被糟践过一次,还让他迎难而上,他万万没这个气性胆量。
他只听了袭人的话,冷笑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也是办老了事的,这些事哪是我该管的。
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何必又来问我,你自己去问二嫂子,或派个丫鬟去问,都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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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凤姐院,正午时分。
平儿手中端着托盘,里头放八宝银耳燕窝炖盅,脚步轻快的走进正屋。
这些日子西府不少家奴,明里暗里都来和她道喜,人人都觉平儿攀上高枝,自然都提前来结善缘。
平儿不管人家过来道喜,到底是实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反正她心里十分乐意。
王熙凤更是时常调笑,说她每日脸泛桃,走路带风,只怕心早飞到东府。
平儿进了房间,将炖盅端给王熙凤,此时正到午膳时辰,五儿自回了东府用饭。
房间里就剩下王熙凤和平儿,外头小丫鬟在罗汉床小案几上,布菜端饭,服侍两人用饭。
王熙凤喝了两口炖盅,见到平儿正翻看当月的账册子。
说道:“二奶奶,宝玉院里的月例还没发?”
王熙凤冷笑道:“是我提前拦下的,上回在荣庆堂的事情,你是没有亲眼看到。
宝玉心思龌龊,痴心妄想,那也就罢了,左右他是个没用的,也闹不出什么事情。
可二太太也顺着宝玉话头,也在哪里说三道四,就有些不知轻重了。
如今三弟奉旨承爵,大房才是西府正主。
什么时候轮到二房来管大房的家事,你也知道二太太的性子,她什么时候对三弟服气过。
她要是一直憋着歪心思,以后时间长远,万一大房生出纰漏,保不齐她会弄出什么事。
这次趁着这档子事,必得来场狠心难堪的,也让他们知道大房正溯之位,可不是泥菩萨摆设。
不让他们吃些狼狈苦头,记清楚吃打,以后必定上了凳子再上桌子,往后我们还怎么管家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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