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里的事情,向来是瞒不住人的。
等平儿和贾琮说过闲话,又送他出门上衙,才刚刚回到西府。
便已又有婆子过来和她道喜,还把方才荣庆堂上的事,一五一十和她说嘴。
平儿听了八月十七的日子,虽心中早有些预感,依旧难言满心羞喜。
知晓宝玉竟然出言,拦阻自己进三爷屋里,二太太也在那里帮腔,更觉的莫名其妙,泛出一腔嫌弃恶心。
自己和三爷的事情,怎么也轮到他们来多嘴,宝玉是二房的爷们,也有脸来管大房的事。
平儿想到王熙凤说过宝玉好笑,府上但凡生的周正的姑娘,好像都关他的事,当真半点没错。
原她在府上遇到宝玉,都是以礼相待,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更觉人心险恶。
以后再遇到宝玉,自己如还是好脸色,宝玉还不知生出什么话来。
只是,之后几日,平儿在西府都没遇上宝玉,想来他知晓自己得罪了人,不好意思出来晃荡。
但是,王熙凤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
……
荣国府,宝玉院。
袭人自那日挨了宝玉窝心脚,小心翼翼养了一月时间,总算身子恢复过来。
至于是否留下无法生育的后患,宝玉如今这个样子,她也是无从验证……
等到贾母七旬大寿之期,宝玉重新搬回西府,似乎一切恍如昨日,并无任何改变。
但其中内里却已是不同,虽宝玉床笫无能之事,对外捂得极其严实。
但对少数知道底细之人,这桩隐疾内幕,渐渐变得不堪其重。
袭人和彩云都深知内情,宝玉在东路院诊治一月,每日调养身体,吃下许多珍贵药材。
便是东府诓来的那支三十龄的宝参,也都一丝不少进入宝玉腹中。
但宝玉的隐疾丝毫没有起色,夜里床榻之上依旧不中用。
袭人早和宝玉厮混多次,宝玉变成如今这样样子,对她来说只能认命,不过是一条道走到黑。
但彩云却是正经黄闺女,进宝玉房中不过两月,想到日后一辈子活寡,难免就有些恐慌。
她原本觉得自己攀上高枝,没想到不过春梦一场,白白担了虚名,还不如麝月秋纹清爽自在。
……
宝玉自那日在荣庆堂,私欲难遏,多嘴多舌,被王熙凤好一段嘲讽奚落。
他回来后辗转反侧,更伤痛世人污浊,只沉迷仕途科举之说,竟无人识得何为真正清白,心痛甚久。
他因觉得有些没脸,这几日都窝在院中,靠茗烟弄来的艳情话本,打发漫长无聊的时光。
这天正在百无聊赖之际,想到家中姊妹定居东府,本就如同咫尺天涯。
如今西府但凡周正些的女儿,不是爱说读书进学的小红,就是爱慕文武仕途的鸳鸯,让他几番惋惜悲痛。
本有个娇美端庄的平儿,彬彬有礼,从不说仕途经济之言,让他觉得极为不俗。
没想到那人却贪色如此,有了芷芍五儿等人,居然还嫌不足,还要霸占平儿,当真天良丧尽。
宝玉正觉白日天长,忧伤绵绵,难以自己,突然见袭人进来。
说道:“二爷,原本每月十日,公中便会发放月例银子,即便二奶奶院里事多,最多拖延一日。
可如今都已十三,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院里月例银子至今没发。
往常到十日前后,二奶奶手下的丰儿或平儿,多半会上门派送,如今连人影都没见。
昨天我随口问过琥珀,老太太院里的月例十日就发了,独独我们院里还没有发。
二爷房里的丫头们,家里都不太富裕,都指望捎月例回去填补用度,再这样晾着,只怕要生出抱怨。”
宝玉听了这些经济之事,心中有些不耐烦。
皱眉说道:“银格子里存了这么些钱,难道还不够你们,这会子还跟我说这话。”
袭人苦笑道:“银格子里存的都是二爷的月例,我们怎么能拿去,传出话头像什么样子。
我的意思二爷去二奶奶那走动一下,说不得月例就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