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嫡脉三代,男女老幼,迁出甄家大宅,押送甄家城西农庄安置,三年内由应天府看管,期满同于庶民。”
贾雨村话音刚落,不说甄应嘉如丧考妣,羞愤欲死,裕和堂后立刻传来一片女眷哭声。
这些往日富贵内宅的甄家女眷,从此再也无法尊荣娇贵,更无法仆妇成群的过活,心中怎么不悲怆凄凉。
像甄大太太这样的当家妇人,更清楚甄家城西农庄,是个什么样的去处。
那农庄附近大片田地,被官府征用修筑官道,甄家靠着金陵大族人脉,借此从官府捞取大笔赔金。
那处地方不大的农庄,也从此在城外荒废,日常除了几个老仆守护,多少年都没人去过。
那里只怕是房舍家具都不齐全,如何还能够住人,更不用说甄家嫡脉三代都迁居过去……
……
王彰江和贾雨村,各自宣读圣旨并交待要领,然施施然离开甄家大宅。
余下锦衣校尉严密看守甄家大宅,府衙官吏出入各处宅院,将一干奴仆丫鬟,驱猪赶狗般汇聚一处。
这些原先衣裳鲜亮的奴仆丫鬟,如今只是甄家抄没家产的部分,到处都是哀求哭喊之声。
甄家宝玉一等宣召钦差离去,便跌跌撞撞爬起,也不管父母家人,只跑去自己宅院。
看到自己两个心爱丫鬟,正被府衙差役推搡驱赶,顿时心如刀割,上去就要喝止。
一个差役上来就是耳光,将甄宝玉扇倒在地,耻笑说道:“你这兔儿一样的小子,倒养了一屋子俏丫头。
必定都能买上好价钱,如今还以为自己是大户公子,敢拦着官府行事,小心你的狗命。”
甄宝玉一向是甄家内宅的凤凰,从来都是万千宠爱,甄老太太的掌上明珠。
他哪里受过这等凶暴之举,顿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眼看着衙差将他的丫鬟拉走。
甄大太太深知儿子性情,她入正堂不见儿子踪影,便知道其中缘故。
于是带着大房心腹侍妾,一路跟来正看到这等情景,连忙搀起儿子,心痛抚着他红肿脸庞,敢怒不敢言。
……
此时,一户部官员上前问话:“为何二房宅院空无一人,连细软都不见踪影,如刻意隐匿,可要罪加一等!”
甄大太太听到罪加一等,恍如惊弓之鸟,整个人都吓了个哆嗦。
旁边侍妾连忙说道:“二房太太十多日前,便去了惠州娘家省亲,并不是有意隐匿,官爷千万不要误解。”
那户部小官混迹官场,多少知道二房有些来历,且此次大房获罪,二房并无罪责,主次有别。
既然人家十余日前就离开金陵,远在圣旨颁发之前,也不算有意枉法。
到时让府衙或锦衣卫追索便是,对查抄清点家产的户部来说,不算要紧之事,问过也就罢了。
……
看到户部小官不再追究,那侍妾松了口气,随口说道:“二太太倒是有福,出门省亲,躲过一场祸事。”
那侍妾说者无心,甄大太太听了心头一跳,却是听者有意。
如今她细想往事,心头愈发疑窦丛生,老太妃半年孝期已过,芳青据说已离开神京,为何现在还未到家。
十天前她的心腹刘显家的,便已在大宅现身,说是提前返回金陵报信。
那几日这婆子在二房宅院进出,之后二太太就说要去惠州省亲,当时只是习以为常。
如今细想起来,这事未免太过巧合,倒像是二房故意避开家中灾祸,不然怎连房中细软都搜刮走了。
二房的芳青可是出名的精明厉害,难道她在神京听到风声,才提前将母亲接走……
甄大太太逢遭剧变,丈夫刚被圣旨剥夺官身,二房的前程全都毁了,连个下贱差役都敢打自己的宝玉。
正是在满腔愤恨之际,一肚子郁恨无处发泄,嫉恨之心油然而生。
甄家逢遭大难,为何只有大房承受苦楚,二房居然毫发无损,置身事外,这不公平!
大房陷入绝境,让甄大太太羞愤欲死,即便事先藏匿十几万两财货,却再换不回自己老爷仕途前程。
况且一家子还要被官府看管三年,根本无法取回贾家的藏银,这三年过得还不知什么穷日子。
她想到自己那侄女这等利索人物,要是听闻甄家被抄,她哪里还会返回金陵。
必定带着二太太躲的严实,自家去过逍遥日子,抛下家里老少大小,在金陵挨苦窑日子。
甄大太太想到这些,又看到宝玉红肿的脸庞,心中一股逆血不断涌动。
正看到那户部官员,带着两个差役,从宝玉房里出来,应是刚清点过房中财货。
甄大太太脱口说道:“这位官爷,二房太太并不是隐匿,而是回乡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