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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二太太听了脸色发白,说道:“事情真到了这等糟糕地步,大老爷都已被革职,难道这还不够。”
甄芳青说道:“娘,大房三哥参与火枪私造,犯了当今圣上大忌,甄家又是江南世家望族翘楚。
圣上如不对甄家严惩,如何震慑江南士族,如何皇威赫赫,如何以儆效尤,皇权大势,甄家逃不过的。
而且显叔探听到消息,大太太的兄弟带了十几只箱子北上,要将大房私财藏匿贾家。”
甄二太太脸上变色,说道:“她要藏银也该是北静王府,怎么会是贾家。
大太太到底是怎么琢磨的,这不是凭白给琮哥儿惹祸吗。”
甄芳青嘴角微微一牵,说道:“我琢磨他们想多留条后路,觉得女儿和玉章有牵扯,贾家必会卖这份人情。
不过这事想瞒过寻常人容易,想要瞒过金陵那个王彰江,只怕是很难的。
一旦这事被人戳破,大老爷必定要罪加一等,到时多半不止抄家就能了局。”
甄二太太有些担忧,说道:“玉章不会碍于你的情面,真收下大房的银子,被人察觉可是会坏事的。”
甄芳青明眸闪动,说道:“娘你放心好了,玉章没那么糊涂。
原本这些事都是大房的罪过,我们二房或许还能偏安,但事态如果激变,二房会不会受牵连,那就难说了。
如今二房就剩下我们两个女人家,要是真的遭了祸事,哪是我们经得住的,女儿不得不小心谨慎。
咱们早些从察院街宅院搬走,就早些多份稳妥。”
……
两母女一边说话,一边进了这所颇为精致整洁的宅院。
甄二太太四下打量这座宅院,说道:“这城外乡间之地,还有这等别致的好宅子,也算很难得了。
芳青,这宅子是哪里来的,我们住在这里就能稳妥,不会被人知道?”
甄芳青笑道:“娘尽管放心好了,这宅子是玉章让鑫春号置办的,绝对安全可靠,你就放心住着。”
甄二太太听了很是意外,笑道:“他人在神京,这大老远的距离,你怎么还能指使上他了。”
甄芳青说道:“那日我离开神京,玉章给我送行,便提醒我此次回南,要多些小心谨慎。
我原为了稳妥,就想过不会直入金陵,要在姑苏驻留,观看形势,正好玉章在姑苏有人脉,可以照料到我。”
甄二太太笑道:“你们两个倒是默契,如不是他家中出了变故,你们必定夫妻都做了,也是差了些缘分。
玉章多出色的人物,原本你终生有托,我做娘的也了却一桩大事,再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如今甄家就要败落,抄家去业,再不是什么金陵豪门望族,两家再难像以前那样般配。
他如今官爵隆重,才只到舞象之年,以后还不知何等攀升,这门亲事只怕难了,明明你们两个还很和睦……”
甄芳青听了母亲絮叨两家门第今非昔比,二人从此鸳盟难谐之类话语,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她下意识的磨蹭右手幼嫩光滑的掌背,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一双明眸盈盈流动,别样动人。
想起那日他来送行,两人在车中饮酒畅谈,他动情之下便紧握了自己的手。
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自己手背上还留下他的指痕。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但她觉得那指痕,从来都没有褪去,就像是烙在自己心里……
……
金陵,太平门。
这里夏季酷热,原本烈日当空,只是顷刻之间,阳光突然变得黯淡,天空涌出大片乌云。
紧接着淅淅沥沥下起雨,没过一会儿时间,城门口的浮土便已泥泞一片。
进出城门的人群,都是匆匆而行,或打着雨伞,或以袖遮头,各自在雨中穿梭。
守护城门的兵马司兵丁,没心情在雨天站岗,都躲进城门洞子避雨,抱枪拄刀围在一处,百无聊赖的扯淡。
突然不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守城兵丁看到五匹快马首尾相随,在雨中狂奔,飞快向城门冲来。
几个兵丁脸上微微变色,各自站直身子,举枪握刀,便想要拦马盘查。
未至非常之时,城门口严禁快马奔驰,这是日常守城铁律。
因城门口人流穿梭,快马飞驰,极易出现踩踏之事,且快马冲城,还易出现其他不虞之险。
所以守城兵丁拦马盘查,也是一向惯例。
几个兵丁对着飞快接近的马队吆喝,但对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打算。
只是顷刻之间,马队已冲到城门洞子前,依旧没有放慢马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