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张梨大理石案,都照姑娘西府那张书案,一模一式采买的。”
探春听了翠墨这话,心里受用得意,展颜一笑,很是俏美醉人。
东路院比起西府和东府,地方场地小了许多,但贾琮修缮东路院时,便想到将来探春会来小住。
他从小就和探春亲近默契,修缮东路院时多少有些私心,希望探春将来住的舒适些。
所以在内院右偏的地方,挑选两间景致清雅,向阳的相连厢房。
他之所以选偏右的地方,因按照家道礼数,贾政夫妇和嫡子宝玉,都不会在这个位置下榻。
他又按探春爱轩朗的喜好,让工匠将两间厢房打通,照探春在荣国府旧居布置,让她回来时不显生硬疏远。
……
翠墨将茶婉放在书案上,说道:“如今家里有三爷支撑场面,比起往日愈发兴旺起来。
姑娘又素来和三爷亲近,三爷又这般疼爱姑娘,如今日子当真千好万好。
姑娘眼看到及笄之年,巴望将来也遇到可心姻缘之人,也像三爷那样疼姑娘,那一辈子便得圆满。
我们这些姑娘身边之人,看着心中也喜欢,一辈子也都有好收场。”
探春听了翠墨这话,俏脸不禁一红,嗔道:“你这丫头今天可是魔怔了,突然说起这等疯话。”
探春和黛玉同岁,只是月份要小些,已过豆蔻之年,枝头蓓蕾欲初绽,情事脉脉出心窍。
闺房之中和贴身丫鬟闲聊,触及姻缘话题,也已偶然有之。
所以翠墨说出这番话,她多少有些羞涩,却也不以为意。
翠墨说道:“我是看姑娘心善,在东府有三爷和其他姑娘作伴,过得何等自在。
但还想着孝敬老爷,教导兄弟。
姑娘心思都放在家里,我寻思将来姑娘大事,家里要都为姑娘着想才好。”
……
探春听了这话,神情微微一愣,侍书、翠墨都是自己贴身丫鬟,一辈子注定跟着自己,将来也必跟着出嫁。
所以大户人家之中,贴身丫鬟在意小姐主子姻缘,也是常有之情,毕竟也关乎她们一辈子结果。
小姐和贴身丫鬟朝夕相伴,有些话不需说透,彼此也是心知肚明。
探春和丫鬟们在东府之时,日日惬意,无忧无虑,谁还会想什么隐忧之事。
但是一回到东路院,翠墨便突然说这样话语,小丫头并无城府,自然有所触动,才会随口而出。
探春突然想到方才自己进了内院,来不及回房,便带着丫鬟先去和王夫人见礼。
自己对王夫人礼数恭谨,但嫡母脸上神情淡淡的,对自己回来并不放心里,有些可有可无意思。
想来丫鬟也感觉出隐晦的冷淡,才会突然说起这等话语……
探春多少也知其中缘故,自从三哥哥承袭荣国爵位,自己嫡母愤恨难消,又无可奈何,已成魔障心病。
加上这一年光景,自己那二哥哥屡屡闹出事,每次都搞得很是狼狈,两府奴才暗中多有闲话耻笑。
这些风声岂能不传入嫡母耳中,嫡母不会觉得是二哥哥言行荒诞。
只会觉得三哥哥日日得势,占尽家门好处,妨碍压制了二哥哥,才会让他堕落如此。
原先嫡母对自己还算不错,并无当初大太太对二姐姐的轻视冷漠。
但谁也没想到,家中形势这般剧变。
自己一向和三哥哥亲密,如今长居东府,兄妹日日作伴。
如果二哥哥也像三哥哥这样得意,嫡母自然不以为意,但偏偏事为其反。
这世上有爱屋及乌,同样有恶其余胥。
如此时间长久,嫡母嫌隙暗生,如何会看自己顺眼……
……
但让自己因此和三哥哥疏远,迁就嫡母心中私念,违背自己心中情义,探春却是万万不能。
她想到生母是个没能为的,在后宅自保尚且捉襟见肘,将来自己婚嫁之事,想得到生母支撑,必定是不能的。
世家大户内宅后院,主妇嫡母大如天,庶子因为可以传续血脉,还没有太多顾忌。
但是庶女的婚嫁前程,家中嫡母几乎一言而决,探春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发颤……